他这一嗓子下去，众男人哗然，这个问题从来不在他们考虑范围之内。
他们需要女人的喜欢吗？很显然他们是不需要的，他们只需要女人服从，照顾他们的衣食住行，一日三餐，帮他们开枝散叶。
女人的喜爱、情绪、需求从来都是生活里小到可忽略不计的小事，这二牛为何竟然会吼出这么一嗓子，实在令人费解。
“她们喜欢不喜欢有什么关系？喜欢和不喜欢都要为我们生儿育女。”大风看了一眼旁边的婆娘。
她正在一点一点地给儿子狗剩喂水，狗剩自从挨了族长那一拳之后，变得痴痴呆呆的，谁都不认识。
把儿子领回去之后，他便把儿子丢给了婆娘照顾。
若几日之后，儿子的情况再不好转，他计划另娶个婆娘，趁着他还有些力气，再生个儿子。眼前这个婆娘，就照顾着傻儿子跟着儿子一起过吧。
她太老了，铁定是不能再为他生儿子了。
至于儿子，都怪他做事不谨慎，闷声才能干大事，他这个蠢货，竟然主动挑起事头。
自寻死路，他才不陪着呢。
他大风家定然不能在他这绝了后，眼看着这傻儿子是靠不住了，唯有自己亲自上阵。
大风的婆娘听到他说的话，手上的动作一僵，脸上神色弹指间换了好几轮，有不甘、有愤然、有绝望……最后都归于如常。
她淡然地再次把水递到狗剩嘴巴，一点一点地喂他喝下。
部落里的女人心中如狂风过境，心里一片荒芜。
大风的话算是客气了，为男人们生儿育女是本能之事，她们也欢喜肚子中婴儿一点一滴长大，经由她们的身体来到世上，吮吸着她们的乳汁，从襁褓到牙牙学步，到健跑如飞，最后成立自己的家庭。
养育儿女带来的幸福感，是她们一生中最有成就开心的事。
可在这份幸福中，她们在日常的辛苦劳作之外，还需要忍受饥饿、毒打、谩骂。
食物匮乏的日子里，食物要先满足男人，到孩子，最后才是她们，孩子若懂事，会给她们留一口，吃不上饭才是日常。
丈夫的拳头落在身上，穿透皮肉重重打到骨头上，她们常伴着巨疼眠。
相比之下，谩骂是小事了，不足挂齿。
如今，族长居然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但凡有选择的余地，她们谁都不会选择这样的生活。
鸡窝里的雄鸡为了讨雌鸡的欢心，尚且知道展开漂亮的羽毛，为雌性野鸡跳一支又一支的舞蹈。
可她们的男人，却只知道给她们一棒。
“我就问你们一句，你们想不想跟喜欢的人在一起？”亦悠然环视众人。
“想啊，但男人们可不管我们想不想。”雨落双目有光的凝视着亦悠然，这位族长给她带来的惊喜太多了，她希望在人生大事上族长也能够为她们带来光明。
“男人们不管，我找了个人帮你们管。”亦悠然道：“这个人就是果儿。”
她把果儿推向前一步，语气平缓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势：“以后，部落里的娶嫁全由果儿负责，男女双方都喜欢对方才能结为家庭。”
男人们抽了一口冷气，族长这么做，不是断了他们娶妻路子吗？虽说他们也会特别中意喜欢一个女人，一棒子下去之后，打骂自己婆娘是整个蛮荒男人的消遣，大家都是这么做的，他们之前对女人的喜欢随着拳脚落下消耗殆尽。
他们以后该如何才能讨得女孩的欢心。
相比于男人脸上的郁闷，女人脸上满是雀跃，都互相喜欢的意思是她们有选择男人的权利了？
不需要再挨一棒子之后稀里糊涂地嫁人了？
“族长，你的意思是不是我们也有选择男人的权利了？”雨落的声音因欢喜而带着颤音。
亦悠然笑了笑：“当然，无论男女，以后你们喜欢谁都需要先告诉果儿，由她去询问对方的意见，如果对方不喜欢你，那你就不能跟对方组成家庭。”
“哈哈哈，太棒了，悠然姐，你是光，从天而降的光。”雨落欢快地笑着。
部落里单身的女人脸上全绽开了笑颜，她们眼角眉梢上的喜悦，在这明媚的午间，明亮得如同太阳金色的光芒，柔和、热烈、奔放。
“族长，那我们这些成家的女人是不是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了？”大风的婆娘站起身，语气失落。
“是啊，是啊，这样的好事我们错过了。”
“哎，谁让我们命苦呢，没有赶上这样的好事。”
“可我……我真的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天天打，日日骂，我又不是畜生。”
“你可别说了，你家的打得可比我家打得轻多了，你看看我这手，现在都抬不起来。”
已婚女人诉的苦如天上的繁星，数也数不尽，道也道不完，一阵时起彼伏的声浪过后，人群里响起了低泣声，先是细如蚊鸣，很快便像风吹过草地一般，一浪高过一浪，头顶上的银杏树像是被这哭声给震动，稀稀落落飘下几张树叶。
亦悠然与果儿对视了一眼，果儿点了点头，她便高声道：“已婚女人或男人，对现在的婚姻不满意的，也可到果儿这里来寻求帮助，由果儿去找婆娘或丈夫调解，以十天为限，十天之内对方未作出改变，可离婚，择人再娶再嫁。”
“离婚？”大风婆娘满脸问号。
在她们的概念里，没有离婚二字，只有丧偶。
只有死了丈夫后，她们才可以另外嫁人，但丈夫却不受这一条约束，可以随意娶妻，只要有能力，娶多少个婆娘都没有人说。
“嗯，离婚，就是跟当前丈夫或婆娘解除婚姻关系，恢复单身的身份，可重新再娶再嫁。”亦悠然话声刚落。
大风婆娘就大喊一声道：“那我要离婚，再不要跟大风这个老不死的过了，他比我大了十五岁，天天打骂我就算了，现在儿子这样了，他不想着怎么照顾儿子，却想着另外再娶妻生子。”
“大风，老娘主动跟你离婚，你另外再娶去。”
大风脸色一诧，双目满是慌乱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