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部落时，族人全聚集在茅草屋外。
老族长面色发白躺着，浑浊的双眼在见到亦悠然时发出一丝光亮。
亦悠然赶紧把野鸡塞到二牛身上，俯身坐到老族长面前替他号脉，脉象极弱，已然将死。
是她大意了，他们已经饿得太久，长时间不进食，突然的饱腹对胃造成极大负担。
这对于年老者是致命的。
老族长挣扎着坐起，双手缓缓地把挂在脖子上象征着族权的牛肩胛骨取下，郑重地交她手上。
牛肩胛骨通体呈金黄色，正面扇面上刻画着一头牛，背面却刻画着一只野猪，作为配饰巨丑。
但她还是尊重老者，双手接过。
“她，以后就是野牛部落的族长。”老族长语气微弱却异常坚定。
“凭什么？”那位曾经要拿石斧劈小山脑袋的虎子站到人群前面，野心全然写在脸上。
亦悠然缓缓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她无意做族长，对于她来说，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好好生存下去更重要的事情了。
其他人见她站起身，整齐跪到地上，除了虎子。
她看向虎子，语气淡然：“那你说，凭什么不是我？”
被她这么一问，跪在地上的人均好奇地看向虎子。二牛紧紧抱住怀里的野鸡，憨憨地向壮汉提问：“虎子叔，你是想要做族长吗？”
“我……你，你刚来部落一天，且来路不明，谁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天神，你们说是不是？”虎子的眼神在人群里巡视，想要找到一个支持他的人，停了几秒，只有二牛站起来。
虎子心里狂喜，部落里就属二牛跟族长最为亲近，有二牛支持，他的胜算就多几分。
“可是，天神一来，大雨就下了，她还抓了……抓了“湖神”给我们吃。”二牛站到亦悠然旁边炫耀般的举起手中的野鸡，“刚刚，天神还给我们抓了野鸡。”
“对啊，对啊，我们求了三年的雨都没下，她一来说下雨就下了，也没见她做法。”
“说什么都灵验，不是天神是什么？”给小山喂水的女孩对亦悠然满脸崇拜。
“只有天神才有这种美貌吧？整个蛮荒怕是找不出第二个。”
“谁说不是呢，要是没有她，小山早就被我们吃掉了。”
"呜呜呜~我那可怜的儿子，要是天神早点降临，他也不至于成为大家的食物。"
“哎，你就别哭了，谁家没有人被吃过，谁又没有吃过别家的人。”
“这样的日子再也不想过了。”
“是啊，是啊，天神愿意做族长是我们的福气。”
“天神，你就做我们的族长吧。”
“别管虎子，他脑子不好使。”
“哈哈哈”听到有人说虎子脑子不好使，人群中爆发出了响亮的笑声，虎子在笑声中头低得不能再低，他就像鹤立鸡群的异类。
怎么回事，她本来是想让虎子说出她不适合当族长的理由，怎么变成了高呼她做族长的颂歌？
亦悠然内心是极度崩溃的。
“不……”她已经厌烦了做领导，勤勤恳恳在749局干了十二年，现在却被嫌弃年纪大，莫名其妙被丢来蛮荒。
她心有戚戚。
“咳咳，天神不要拒绝，只有你带领才能族人活下去。”老族长已气若游丝，说话的音量仅能让近在身旁的亦悠然及二牛听到。
二牛听了老族长的话，头点得比怀中的野鸡还要用力。
“我们一致推荐天神为新族长。”小女孩从人群中站起身，高举着双手。
“我们一致推荐天神为新族长。”人们纷纷站起身，高举着双手跳了起来，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眼下，要想活下去，靠这帮人肯定靠不住，仅靠自己，确实也有些难。
“行，你们别叫我天神了，怪不好听的。”暗叹了一口气，她只好认命接受，“叫我悠然吧。”
“悠然姐，族长……”二牛声音急切，老族长咳了几声之后，不动了。
亦悠然摸了摸老族长的颈动脉，已经没有动静，她站起身攒眉道：“族长已逝。”
野牛部落的人们已见惯生死，老族长的逝去，没有引起族中多大的悲痛，在亦悠然强烈的要求下，他们把老族长安葬在了部落门口的大树下，经过一场大雨，枯黄的树枝已有嫩绿冒出。
一夜无风，虫鸣阵阵。
清晨，亦悠然被争吵声吵醒。
走出茅草屋外，二牛和虎子正吵得面红耳赤，虎子得益于身高，一手撑着二牛的头，另一只手就要去抢二牛护在怀里的野鸡。
糟糕，她怎么把野鸡这事给忘了。
“悠然姐，虎子要吃了野鸡。”眼见敌不过虎子，二牛把野鸡朝亦悠然身上丢去。
亦悠然毫无防备，野鸡直冲她心口而来，撞击她之后扑棱落地。
二牛慌忙摆脱虎子的钳制，飞身扑向落地逃跑的野鸡。
亦悠然脸都黑了。
这是她抓回来要圈养地野鸡，她还指望着它能给她繁衍子子孙孙，虎子竟然敢打它的主意？
她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鸡毛，从百宝袋里掏出指虎套到手上，慢慢走向虎子。
“听说，你要吃了我抓的野鸡？”她冷声问。
其他人听到声响，都走出了茅草屋。
虎子凭借着身体强健，平日里在族里横行霸道，族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受过他欺负。之前，连老族长都拿他无可奈何，只要他没惹出大祸，对他的所作所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下，他根本没有把瘦弱的新族长放在眼里。
他插着腰大声答道:"野鸡不拿来吃，拿来当女人抱着睡吗？"
他看向二牛，满脸戏谑。
亦悠然上前一步，幽幽道：“我要当男人抱着睡，我还要生一窝又一窝的小鸡，你有意见?!”
她一改之前的恬淡，眼含怒气，拳头紧握，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众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看着柔弱的新族长，发起火来竟然这么吓人。
这下，可有虎子好受的了。
好惹不惹，他居然敢去惹天神，谁不知道天神是能徒手抓“湖神”的存在，如果他们没有记错，“湖神”们都是被一拳打死的。
虎子呸了一口唾沫，想吓唬他，门儿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