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瑶逃跑的时候，路线并不是随便选择的，她大概记得哪些地方是丧尸的聚集区域。
于是她故意朝着丧尸聚集的地方跑，并且在途中不断地用精神力召集这些丧尸集合。
丧尸们：一股神秘的力量引导我们朝向同一个地方。
双拳难敌四手，应光基地的这些异能者们虽然能力不凡，但已经被凌瑶引来的天雷消耗了许多战力，在丧尸潮的一波波攻击下很难生还。
而凌瑶则带着温月山从容地穿过了丧尸潮，来到了一条小河边。
这一路奔逃和打斗让她身上非常脏，脏衣服贴在身上，让人觉得黏腻难受。
再加上又穿过了丧尸潮，难免沾染了丧尸身上腐烂的气味，有些恶臭难闻。
凌瑶从空间里取出一块帕子，走到小河边，用河水投洗干净后，递给了温月山：“擦一擦？”
温月山眼神愣愣地看着凌瑶，没有接过帕子，也没有回答她。
凌瑶见他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到他面前，抬手轻轻地擦着他脸上的灰迹。
温月山一言不发，垂眸看着她动作。
她靠自己靠得如此近，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苍白的皮肤，和眼中的细致与认真。
她的唇是天生的笑唇，哪怕不笑时看着也是温暖的样子，让人很难不感到亲近，一如她本人。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跟自己站在一起呢？
她应该站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用最公正也最残酷的话审判自己。
“如果你要用水就跟我说，不要一个人去河边，河里面有变异的动物，很危险。”凌瑶一边擦一边嘱咐。
刚刚她就在河里看见变异鱼了，长有半米，背上长了一排嶙峋的骨刺，鱼嘴里也长出了尖利的牙齿，在河底游动着，伺机捕杀靠近河边的猎物。
也看不出是哪种鱼类变异而成的。
温月山抬起手，握住凌瑶的手腕。
凌瑶疑惑地抬眼看他。
随即她看见温月山握着她手腕的部分发出莹莹的绿光，再从这处传来一股暖流，顺着她的手臂到达了刚才受伤的部位，似乎是想替她治疗。
凌瑶轻轻挣了挣：“没用的，我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你很清楚。”
温月山固执地握紧了她的手臂，固执地使用着治愈异能。
但正如凌瑶所说，并没有一点点效果，伤口完全无法愈合。
他吐出胸口哽着的一股浊气，气势一萎。
是啊，他很清楚丧尸的伤口是无法愈合的，这一条结论还明明白白地写在他曾经的实验笔记本上。
自己曾经不就是因为这一点而欣喜若狂吗？
为什么现在看见凌瑶身上的伤口，却会觉得有点烦躁？
“怎么？后悔了，想治愈我？”凌瑶歪着头抬眼看他，打趣地说。
“或许等你的异能突破到能治愈我，那时你也就可以扭转丧尸，至少让人可以不被丧尸转化，拯救世界。”
“拯救世界有什么意义？这世界都是我毁坏成这样的。”温月山的嘴依旧硬。
“天塌下来，有你的嘴顶着。”
凌瑶再次将帕子投洗干净后，递给了他：“你还有精神就自己擦干净，我自己都还没擦呢。”
说罢，她走到河边，背对着温月山脱下了上衣。
她背后的那道刀伤依旧明显，狰狞地趴伏在她的背上。
那时候他将病毒注入凌瑶体内，不眠不休地观察了两天一夜。
亲眼看见了本来是一具尸体的凌瑶，睁开双眼的一瞬间。
但那时候的她并没有思想，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没有呼吸，不会感到疼痛，伤口也不会愈合，看到有生命的动物会疯了一般扑上去啃食。
然后他将凌瑶偷偷放出了实验室，再次见面时便是在南山基地。
上次温月山见了这条自己亲手划破的伤口还觉得宛如艺术品，现在他看见了却默默地偏过了头。
有些碍眼。
他抬手看见手掌心发出的微弱绿光，第一次有了想提升异能等级的欲望。
或许……高等级的治愈异能真能扭转凌瑶身上的伤口？
不过有一点凌瑶说错了。
拯救世界确实没有意义，这并不是他嘴硬，他单单只是想治愈凌瑶身上的伤，仅此而已。
凌瑶又从空间里取出两套全新的衣服，自己穿上后，让温月山也换上。
“你有空间异能？丧尸也会有异能吗？”温月山好奇地问。
“或许是因为我是你亲手造出的第一只丧尸？你知道的，神话传说中造物主创造第一批生灵总会格外上心。”凌瑶胡说八道。
随后她又从空间里取出一块草莓蛋糕递给温月山。
温月山的眼里显露出一丝错愕，似乎根本想不到凌瑶为什么给他吃草莓蛋糕。
“不喜欢？”
温月山摇摇头，沉默地接过蛋糕，用凌瑶给的小叉子一口一口小口地吃着。
凌瑶看见他的眼眶渐渐变红。
但他侧过身去，似乎不想让凌瑶看见这副模样。
凌瑶便也就当没看见，没有开口询问。
人都不会喜欢将自己的脆弱暴露给别人，除非他自己愿意说，否则追问就是二次伤害。
等温月山吃完蛋糕，又是长久的沉默。
凌瑶在附近转了一圈，回来对他说：“那边有一个山洞，很安全，我已经把附近的丧尸都驱赶了，我们可以在那边休息。”
温月山点点头，起身跟在了凌瑶身后。
天空渐渐飘起了小雨。
“我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吃过草莓蛋糕了。”突然，温月山的声音轻轻地响起。
凌瑶放慢脚步，跟他并排走着。
“其实是我母亲最爱吃草莓蛋糕，在她的影响下，我也就喜欢上了，每年的生日蛋糕都是草莓味的。”
“但在七岁那年，我的生日那天，我亲眼看见了父亲为了别的女人把她杀害，她的手上还提着买给我的生日蛋糕，上面沾满了她的血。”
“那一天我同时失去了最爱的母亲，以及敬重的父亲。”
凌瑶没有说什么话安慰，只轻轻地牵过了他的手。
温月山不敢回握她。
不过也没有放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