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分了,太过分了。”老夫人气地捂着胸口,大喘气地指着何妙菱的背影说道:“我曾经就跟你说过,这丫头一点都不听管教,你还不信,这次你亲眼看到了。”
贤妃也不禁吃了一惊,她上一次受到这样毫不留情的羞辱,还是在那个不知死活的美人,嘲讽她不能生孩子的时候。
何妙菱觉得跟她们待在一起,气氛压抑的很,独个出来了之后,也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坐着一处假山石边上,等着老夫人出来了,好一起出宫。
安静了一会儿,面前忽然站了一个人,她抬起头来,有些惊讶,竟然是神情有些阴郁的三皇子殿下周靖克。
想着两人目前的身份,她站了起来,给他行了礼:“见过三皇子殿下。”
周靖克眸光在周围看了看,没有闲杂人等,便试探地说道:“表妹怎么在这里坐着?是宫里不方便进去?”
何妙菱摇摇头:“没什么,就想坐在这里清静清静。”
周靖克从小学会揣摩人心,已经看懂了,何妙菱这是不愿意进去的意思,想来,母妃没有哄骗的了何妙菱,没有达成自己的目的。
“她们可是你嫡亲的外祖母,还有姨母,你真的能忍心不管?”他不禁压低了声音,问着她。
何妙菱将他看了一眼,初见三皇子殿下周靖克的时候,那时候太子殿下还是个病秧子,他是最热门的的储君人选,颇有些意气风发。
后来慢慢的,随着永兴侯府出现各种事情,最主要的,是太子周靖淳身体恢复健康,周靖克就慢慢地变了。
现在,他好像有种彻底放开了的感觉。
因为贤妃马上就要出事了,就算他这个养子与这件事无关,也会影响到他的地位和名声。
她满是怀疑的眼神,将他打量了一下,周靖克是真的看开了,不再觊觎那个位置,还是,憋着放大招?
周靖淳这个太子,远比她想的更精明,更厉害,至少在她看来,周靖克是完全没有机会了,他敢有这样的念头,那就像是自找死路。
周靖克被她看的不舒服,不禁皱了眉:“你看什么?”
当然,看上他是不可能的,太子不管是从身份,还是长相上,都比他强,他有这样的自知之明。
何妙菱摇摇头:“没什么。”
周靖克这个人,从前有些隐隐的狂妄和自大,赚钱不择手段,底下人给他在夏国各地开设了许多赌场和妓院,钱都是从这上头来。
后来,沈兰若的那个煤炭生意,也不知道他插手了多少,从中获取多少利益?
也或许,沈兰若这次没有和周靖克联手。
何妙菱摇摇头,没了炭盆的室外,凉风冷嗖嗖的吹着,她觉得冷了。
“我叫人给你送一个手炉。”周靖克看了看天空,灰蒙蒙地天空,几片雪花飘落下来:“又要下雪了。”
这雪,没完没了。
“好啊,多谢。”冷得慌,这个她就不拒绝了。
周靖克进了贤妃的寝宫,片刻,就有宫女送了手炉出来。
捧着暖和的手炉,她觉得浑身都舒服多了,找了一个避风的地方。
贤妃寝宫中,周靖克到来,让贤妃止住了和老夫人的话题。
老夫人告辞了,只是看着女儿,她忍不住泪眼婆娑,满是不舍。
“娘娘,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不是为了让我这个老婆子好受,骗我的?”
贤妃苦笑一下:“母亲,真的。”
如果有一线生机,她都不想死。
她为什么要死,她付出了那么多,机关算尽,就落到这样一个结局吗?
老夫人擦了眼泪,努力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打算带着何妙菱出宫。
她厌恶极了何妙菱,走路都特意跟她拉开了距离,不想看见她,甚至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何妙菱被嫌弃了,她无所谓。
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大太监长禄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给老夫人请安,给何姑娘请安?”
大太监长禄,那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老夫人受宠若惊地忙说:“您快起身,不敢当,不敢当。“
长禄做了做样子,就起来了。
“老夫人,皇后娘娘想见一见何姑娘,只能请您老人家先走一步,随后,等我们娘娘说完话了,自然会送何姑娘回自家去,如何?”
长禄说的话,那就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老夫人如何敢反对,忙说:“不敢,不敢,只是怕这丫头不懂事,冲撞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千万息怒。”
不懂得,还以为她这个外祖母多么为她这个外孙女操心。
长禄笑了笑:“您的担心多虑了。”
老夫人脸上的笑容变得勉强起来,长禄带着何妙菱离开,她脸上的笑容也不敢消失,生怕别人觉得她对皇后娘娘不恭敬。
现在正是女儿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她还希望皇后娘娘能既往不咎,替女儿美言几句,至少,饶了女儿的死罪。
她独个做了马车,回了永兴侯府,便叫人叫了永兴侯来,急切地问道:“你可想出了办法没有?你姐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永兴侯苦笑一下:“除非,除非是皇后娘娘原谅她,替她说话,才能免她一死。”
老夫人的心,顿时就像落入了冰窟窿里。
这个道理,她也知道。
她同时也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是多么的不好相与,平时没有得罪她的时候,她的性情都是直来直往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次,是女儿十年前陷害了她,害她和皇上生出嫌隙,夫妻感情受挫,她没有自己上手报复回来,就已经算她宽宏大量了。
“那我们怎么才能让皇后娘娘原谅你姐姐?“
老夫人也是没了主意了。
永兴侯沉默片刻,才说:“我去求皇上,哪怕,失去一切,贬为庶民,先保住姐姐的性命。”
老夫人正在流泪,闻言,她顿时就愣住了。
她整个人都惊怒了:“不行!这,这怎么可以,永兴侯府怎么败坏在你的手里?”
她忽然就想起从前,过世的侯府老夫人,看不上她这个乡野出身的儿媳妇,当着她的面说,一个不合格的侯夫人,会是永兴侯府的灾难,更甚至,会毁掉永兴侯府的根基,她决不答应让她嫁给她儿子。
难道,这句话要在这个时候应验了?
这就是对她的羞辱,否定了她大半辈子的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