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氏她,实在是太狠,呜呜。”
李姨娘捂着脸,失声痛哭。
何妙菱叹了口气:“那你暂时不想回侯府的话,就暂时在这里落脚吧。”
“可以吗?”李姨娘忍不住问,又心有不甘:“我侯府还有至少六万两银子的陪嫁呢,小王氏肯定会全都霸占了,她最缺钱了,甚至去勾结什么黑五爷,去放印子钱……”
“你说什么?印子钱?”何妙菱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多久了?”
放印子钱,可是大事,朝廷明令禁止。
“十几年前就开始了,是先夫人王氏跟前的蔡妈妈拉线的。”李姨娘跟何妙菱解释:“蔡妈妈为了自保,在发现王氏身边的奴才都被清退赶走的时候,她主动投靠了小王氏,提了这么一个发财的路子。”
蔡妈妈?
何妙菱想了起来,不就是帮着小王氏管理铺子的那个看起来和和气气,一双眼睛却十分精明的老婆子,喜欢带着金钗金耳坠,金镯子,把自己打扮比地主婆都要富贵几分。
“你有证据?”
李姨娘腿都跪疼了,试探着看了看何妙菱的眼色,自己爬起来了,总算能提供点自己的价值了。
“蔡妈妈儿子勾搭人家有妇之夫,前段时间因为小王氏不愿意替她善后的缘故,主仆之间已经有龌龊了。”
“你怎么知道的?”何妙菱奇怪了。
“其实,我跟蔡妈妈私底下,关系还不错。”李姨娘的回答,让何妙菱惊讶了。
“为什么你们关系很不错?”
“表小姐,小王氏比我晚五年才到侯府,那时候,我就已经跟蔡妈妈关系不错了,我有钱,还大方,蔡妈妈她爱钱,后来,王氏没了,小王氏进门,蔡妈妈投靠了小王氏,我们两个表面上虽然关系远了,其实私底下还有联络。”李姨娘跟何妙菱解释。
何妙菱点了头,原来是这样。
“这是大事,但是,却不能再由我说到舅舅面前了。”
永兴侯就跟被小王氏迷住了七窍似的,小王氏什么都好,别人都是别有用心。
包括他表面上看重的嫡长子沈承业,说看重,但是当嫡长子名誉和健康受伤害的时候,他没有给加害者小王氏任何惩罚。
“表小姐,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李姨娘急忙表忠心。
她算是看透了,跟着表小姐,才有活路。
何妙菱想了想:“得找一个机会。”
将李姨娘安置在庄子上,李姨娘脸上不施脂粉,素面朝天,穿的朴素,跟一旁的村妇没什么两样,别人一时也认不出她是在侯府后院里几乎没出过门儿的李姨娘。
何妙菱回了侯府,问了一下杨玉华在哪儿,得知她还在忙活大将军府种的那一大片菜地的事儿,也是无话可说了。
想当初,她以为杨玉华只是玩玩儿。
杨玉华也是玩玩儿,但是当她真的按照何妙菱教的办法,种出了各种新鲜的蔬菜,看着它们在土地上生根发芽,长叶子开花,再结出红的小柿子,绿的黄瓜,紫的茄子,就充满了兴趣了,从此就在菜园子里各种忙活了。
今天要浇水,明天要施肥,后台要捉虫撒药,比谁都积极。
种出来的东西,头一个热情地往东宫里送。
皇上自从那次被打击的昏倒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太子理所当然的代替皇上监国,连出门走动的时候都没有。
杨玉华比她闲,天天弄这些东西往东宫里献殷勤,何妙菱都不知道该怎么跟她打交道了。
太子的拒绝,自然亦如从前,但是杨玉华也是亦如从前那样,我现在都愿意当太子侧室了,太子妃的位置让给了何妙菱,你还要我怎么样?
杨玉华是委屈的,她甚至还觉得何妙菱应该是开心的婚后生活有她的陪伴的,因为她说:“我跟你情同姐妹,以后一起伺候太子表哥,我不会跟你争宠的,你就放心吧。”
她说的大实话呢,真的像效仿娥皇女英,想与她共事一夫。
“小姐,这件事要不要奴才去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就说您不喜欢杨大小姐这样做?”疾风忍不住问道。
何妙菱却摇了摇头:“不用了,等有机会了,我亲自告诉她。”
说完,便让他去查有关蔡妈妈的事儿:“找到机会,让侯爷身边亲近的人知道。”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动摇了他维护他自己女人的立场,那么,当他知道自己前途要被斩断的时候,他还会继续维护这个女人吗?
如果他可以,那么,她那个为了权势与地位,可以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都牺牲掉的外祖母,会容忍小王氏这个不停在侯府内宅里搞小动作,欺瞒她的儿媳妇吗?
宫里一直蛰伏,忍气吞声的贤妃娘娘,她能愿意吗?
疾风听了吩咐,当即下去办事。
这印子钱,只有极少部分的人,是主动去借的,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其实是被坑蒙拐骗的。
比如,用虚假的利息,骗那些缺钱的人按下手印。
或者是,仗着他们不识字,在里头写下不利于借款人的条款。
当他们被逼债,知道自己要还的钱,是一笔巨款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手印是他们按的。
市井小民,怎么敢按跟这群地皮流氓对着干,只能成了被压迫的苦力,赚的钱,全被抢走,家中所有值钱物,也被抢走,实在什么都没有,就要卖儿卖女。
这一次,就正好遇到了一家人被迫要卖女儿。
一家人哭死哭活。
“我们会好好还钱的,我们全家人一辈子老老实实的给大爷您还钱,求您饶了我女儿吧,就是断我一只手,我也愿意。”
“爹,娘,呜呜。”
姑娘被人抓着,哭的一脸是泪。
天子脚下,也有这样丧尽天良的事。
“断你一只手?你想得美,你要是成了残废,还怎么替大爷我挣钱?”逼债的人无比凶横。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们还不起钱,就用你们家的女儿抵债吧。”
“把人带走。”
刚刚才十四岁的姑娘,就要被拉出门去,恐惧的浑身发抖,脸色惨白。
一家人扑过去,跪的跪,求的求,磕头的磕头,个个涕泪纵横,也没有引起这黑心肠的人,一丝丝的感激。
反而还被踹了一脚。
“那边是怎么回事?”
话说,同一天,同一个巷子里,一个老头过五十岁的生日,没有打扮,就请了几个相熟的友人在家中喝酒。
“唉,是倪家的,前几年他娘病重,他情急之下,脑子发热,跑去借了印子钱,现在还不起了。”这老头叹了口气地说道。
其中一个打扮还体面的中年人,不禁诧异问道:“朝廷不是不让放印子钱?究竟是谁,竟敢这样堂而皇之的上门抓人?”
老头就把他看了一眼,眼神意味深长:“我不敢说,你要是好奇,便自己出去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