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收吗?”
即使觉得何智元这个大孙子,哪哪都好。
何老太太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大孙子到底什么样水平,人家郑家看门的小厮,都能做出一首打油诗呢,她何府探花郎的儿子,却完整地读完一本《孟子》都做不到。
何妙菱也心里没底:“先试试,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她已经想好了,就算是把他送过去,真的跟郑家那些六七岁的小朋友一个教室,她也没意见。
让他知道知道,他与人家郑家六七岁的孩子之间的差距,都有多大。
“好,我回头,就去拜访拜访郑家老太太。”
何老太太如此说道。
何妙菱见何老太太这会儿心情好了,便趁机说起自己心里的打算:“我做个梦……”
她张嘴就来。
何老太太心头一跳,她就是借口做梦,才说自己的糊涂病就那样清醒的,她干咳了一声,问道:“什么梦?”
先听听她想说什么。
“我梦见了我爹,我爹说,今年是我多病多灾之年,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亲,否则,不光自己倒霉,还会连累家人。”
何老太太有些怔忪。
梦见了她儿子,她眼眶一热,就想流泪。
若不是儿子这个不孝的,突然去了,怎么会让她这一个孤老婆子,辛辛苦苦地装病去看着小孙子长大。
“好,不嫁就不嫁。”
女儿那话也有道理,何妙菱背地里还不知道藏了多少银子呢,要是把她嫁出去,就便宜了外人。
高氏精挑细选了一户人家,特意过去跟那家的夫人见了面,说说悄悄话。
“真有这么多陪嫁?”
她说的这户人家,勉强也算读书人家,长子才学非常好,是个举人老爷,更进一步,那便是要做官了,嫁过去,做官太太就是十拿九稳的事。
人也长得白净清秀,非常斯文。
可缺点在哪儿呢?人丁兴旺,上有他娘,他祖母,下有三个弟弟,两个妹妹,家里也没什么进项,就一间杂货铺,一大家子都指着这个吃饭呢。
郭举人她娘眼界也高,希望能找一个孝顺婆婆,爱护小叔子小姑子,嫁妆丰厚,模样端正的独生女。
独生女?现在谁家不是好几个孩子,而且,说的独生女,谁听谁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这是指望着发人家绝户财呢。
仅有的几个符合她条件的独生女,人家爹妈就这一个宝贝女儿,宠爱的不得了,还指着招赘一个女婿,替自家延续香火呢。
因此,也就拖了下来。
高氏跟郭举人她娘李氏,是远亲,是高氏娘家的一个表嫂。
“这姑娘我听说过,好像在京城外头弄了一个什么养殖基地,养了好些个牛羊鸡鸭的,不行,不行,我儿子是读书人,娶了这样的姑娘做夫人,以后怎么见人。”
“成日跟那些脏东西在一起,别身上也一股子臭味。”
李氏很是嫌弃,她曾经为省几个钱,在家里养了几只鸡下蛋,可太臭了,听说她养了至少五六百只鸡呢。
高氏听了,忍不住嘴角抽抽。
嫌弃何妙菱?
她也不看看自己家是什么样情况。
“何府,总共就她和她弟弟两个孙子辈,将来出嫁的时候,嫁妆丰厚的很,少说也得有这个数。”高氏她爹就是个秀才,娘是商户,她觉得自己既有读书女子的学问,又有商户女子精打细算的本事,对李氏伸出三根手指头。
李氏心头一跳:“三千两银子的陪嫁?”
高氏嗤笑一声:“三万。”
“三万?”李氏顿时瞪大眼睛,心里已经激动起来。
三万两银子,她一大家子,不也能过上舒舒服服的好日子了?
高氏生怕李氏不信何家会给何妙菱陪嫁这么多,就说何姑妈的事儿:“她家其实不注重夫家有钱没钱的,你看看她姑母嫁的是什么人家,当年也是儿子女儿一大群,何姑妈也带着五万两银子的嫁妆嫁进去了,看看那陶家这些年过的好日子。你去打听打听,谁不羡慕?”
陶家那事儿,李氏是听过的。
都是京城人士,陶家侵吞何家财产的事儿,闹到公堂上,她也去瞧过热闹。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自己以后会跟何家有牵扯。
“陶家也就是太贪了,贪了人家几十万两,不然,现在还好日子的过着呢。”高氏替李氏把算盘打的啪啪响。
“我都替你们想好了,到时候两家子成了姻亲,何家怎么也得要帮你们一把吧,一共十几间的铺子,让你家老二老三老四,一人帮着管一间,你们郭家不就发财了?”
“两个姑娘,跟着何妙菱当娇小姐,还能学一些大户人家的气派,将来也能嫁到有钱人家去。”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你竟然还在犹豫。”
李氏被高氏分析的,心里在怦怦直跳,忍不住两眼放光,她家可一直都很缺钱。
“你说的,……也很有道理啊。”
高氏开场也说了,何妙菱的弟弟,今年也才十一岁,不学无术,字都不认几个,祖母又太老。
没几年,这老祖母去了以后,这何府当家做主的人,不就是她儿子了吗?
这不就符合自己的那些条件了吗?
虽然不是独生女,但是跟独生女,也差不离。
“好,这门亲事,我答应了。”
她一拍大腿,郑重其事的发话了。
高氏心里冷笑,其实,她家儿子到底为什么二十四岁都没有成亲?那问题也严重的很呢。
她只是装不知道罢了。
何府。
永兴侯府的三小姐沈兰馨,亲自上门代替母亲向何妙菱道谢。
坐在何妙菱的院子里,她浑身不自在,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在她自己家,确实比在侯府住的那什么妙心园,要讲究多了。
妙心园除了被褥茶壶桌椅的必需品,几乎没什么东西,这里却非常富贵,装饰摆设,书架,坐地屏风,门口隔间挂的珠帘,墙上的笔墨字画,应有尽有,精巧雅致。
还有味道清雅的熏香,萦绕在鼻尖。
何妙菱看着沈兰馨坐了半天,就开头的两句,我母亲叫我替她谢谢你,就再没有话了,光在四处看。
便问了:“你还有什么事?”
“我这里也没什么外人,你如果有话,尽管说就是了。”
何妙菱为人坦然,沈兰馨听了,心里便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你这里,我是头一次来,就多看了看。”
她其实,就是想亲自问问。
“那个,我哥哥和你的这件事,真的……真的是大姐算计你们的吗?”
她到现在,还不想相信,沈兰若是那样的人。
何妙菱就看向沈兰馨,眼神带着一股子通透,让沈兰馨忽然就觉得有点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