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她犯了错,便要受罚,您就别护着她了。”永兴侯忽然觉得,是不是他们都太宠着兰若了,才会让她有这样大的胆子任意妄为,去算计自己无辜的表妹。
“兰若。”小王氏心疼的直掉眼泪。
沈兰若木然地站出来,心内强忍着屈辱,跪地认错:“兰若知错,甘愿受罚。”
在寺庙里也好,不会像在侯府里那样束手束脚。
何妙菱,别以为这次她算计了她,她就能高枕无忧了。
沈兰若被带去受罚,心里痛快的就只有沈兰荷了。
其余人等,都被刺激的不轻。
他们眼中善良宽容,大度体贴,蕙质兰心,敬重兄长,友爱姐妹的沈兰若,竟然是借着沈承榆的手,算计何妙菱的罪魁祸首。
他们怎么都不想相信呢。
可证据确凿。
周靖淳要了金蝶等人全家的卖身契,将人等全都发配到庄子上,去种地了。
也比留在侯府被小王氏和杨氏清算的好。
沈承榆得到的惩罚是最直接的,直接将他带回了永兴侯府,太子随从亲自监督,将他打了狠狠二十大板,皮开肉绽,哀嚎喊痛,至少一个月的时间都别想下床。
因为出了这样的事儿,侯府祭拜过世老侯爷的事,只能暂时中止,留着三老爷和沈承志叔侄两个继续完成。
明明犯错的人不是何妙菱。
她还是受害者,何妙菱却在侯府众人对她戒备又厌恶的眼神里,感觉到了一点点的负罪感。
回程的路上,谁也不愿意跟她一个马车,沈兰若又留在寺庙里“受苦”,刚好就是何妙菱一个人一辆马车。
绿蕊也被这样的情况,弄的浑身不自在:“小姐,等会咱们直接回家吗?”
何妙菱点点头。
周靖淳的马车,与一众随从,不远不近的行驶在后边,所以侯府众人在路上,只是避着何妙菱,而没有在表面上就闹的很难看。
“人家才是一家人呢。”何妙菱忍不住一声叹息,她甚至在她敬重的舅舅眼里,也发现了不悦的神色。
他不是疼爱她的舅舅吗?
可是,在自己的女儿受苦,侯府颜面受损的时候,他就对她不满了?
就算她是她可怜的,无父无母的外甥女儿。
“这就是人性!好吧,我也能理解。”何妙菱自我安慰。
今天,她可一点都没有想过跟侯府彻底撕破脸。
周靖淳动了真格,下手太狠。
等到了京城,周靖淳的马车远去之后,侯府老夫人便让人传话:“老夫人说了,让表小姐自己回家去吧,我们就不送了。”
何妙菱巴不得赶紧逃离这样诡异的气氛,当即答应了。
上了自家跟在后边的马车,带着一罐子灵泉溪的水,算是给何老太太的。
“这时候就回来了?”何老太太还挺意外。
永兴侯府老夫人在枫叶寺一去就要至少住半个月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出了一点意外。”何妙菱面对一旁何姑妈和陶珍珍母女两个炯炯有神的眼睛,选择一句带过。
何老太太也懒得问有关永兴侯府的事。
“你先坐下,我有事要告诉你。”
何妙菱疑惑地坐下了,何老太太才在何姑妈急切的眼神示意下,说了起来:“这几日不在,有媒人到我们家来提亲,说的是桂花胡同住着的薛举人,他儿子薛秀才也是群英书院的学生,比你大五岁,今年二十岁,已经中了秀才,在学业上也名列前茅,以后中举人,是迟早的事儿。”
何老太太喋喋不休,听她的口气,对薛秀才也挺是满意的。
“二十岁了,就没订过亲?”这时候人定亲不是挺早的吗,何妙菱不禁问道。
“那姑娘没福,订婚没三个月,就意外去了。”何姑妈插嘴说了一句。
“那第二个呢?”何妙菱又问。
“第二个?哪有第二个?”何姑妈倒是被她问懵了。
何妙菱了解了,不是人说的克妻,又看向陶珍珍:“表姐,人长得如何?”
陶珍珍撇着嘴,满脸妒忌:“斯文,白净,别提多俊了。”
何妙菱心里明白了:“哦。”
长得也不错,连陶珍珍都妒忌了,但是陶珍珍没有截胡,何姑妈还无比热情的将这门“好亲事”推给她,肯定是有问题的。
她不说话了。
不管她们想干什么,她都能搅合了这桩婚事。
“你答应了?”何姑妈怎么就觉得心里没底了呢。
“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他们家不同意。”她说。
何老太太一听,不高兴了:“我到时候会给你两万两银子的陪嫁,就他们那样的穷门小户人家,他们凭什么还看不上你?”
倒不是替何妙菱不值,是觉得分明是瞧不上他们何家。
何妙菱就笑,故意说道:“人口多,两万两银子肯定不够花。”
她给何家要回了四十万两银子的烂账,在老太太眼里,她就只配拿到两万两银子,还是她大发慈心了。
“三个小姑子,已经嫁出去了一个,剩下的两个,也在相看人家,加上老公公,老婆婆,薛秀才,还有你,一家四口,哪里人口多了。”何姑妈说着,觉得自己对何妙菱已经仁至义尽:“姑妈是过来人,给你找的这户人家,顶顶可靠的,看看,人口简单,保证你去过日子,舒舒服服的。”
“是吗。”何妙菱抿嘴一笑:“就没有前提条件?”
何姑妈心虚,忍不住干咳两声:“的确是有,他们家是读书人家,不喜女子抛头露面,等你嫁过去以后,在家里孝顺公婆,相夫教子,庄子上的事儿,你从此,就丢开手吧。”
“那怎么行啊,我才刚刚开始呢。”原来是铺子上插不上手,就把主意打到了培育基地。
何姑妈皱眉头:“赶紧转手算了,你一直胡闹,丢进去的银子连个水花也听不到,早点收手,还能早挽回一点损失。”
“是啊,表妹,如今这银子难赚,你怎么能拿家里的钱乱花。”陶珍珍也立刻附和她娘。
何老太太本就不信任何妙菱,已经在为她藏私房钱而生气了,板着脸说:“你攒一点私房钱,也不容易,我也不问你要了,你就留着到婆家去花吧。”
何妙菱郁气堵在心口,在枫叶寺,被侯府的人,算计了一回,回到了自家,还被亲祖母急着往坑里推。
她这是什么命?
要是真的何妙菱在这里,不知道要被算计的死多少次?
她看也不看何姑妈一眼,只面无表情地盯着何老太太:“祖母,我实话告诉您,培育基地背后是有人的,我是凭着自己的本事,替别人做事的,庄子不是我一个人说的算。”
“我确实也投进去了一些银子,也是我娘留给我的银子,与何家的银子无关。”
何老太太顿时愣住了。
何姑妈差点蹦起来,忙说:“你娘给你留了多少银子?你这样乱花,还剩下多少?不如都交给你祖母替你保管。”
何妙菱眼神凉飕飕地看着她:“一百万两。”
“一百万?”陶珍珍兴奋了两眼放光。
何姑妈也忍不住激动,这银子要是到了她娘的手里,她至少能从里头捣腾出三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