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妙菱冷冷地看着她:“我为什么不敢躲,就是死刑犯,砍头也得给了理由,你凭什么打我?”
何姑妈怒吼:“凭我是你姑妈。”
“姑妈了不起啊,你又不是我亲娘,你打我,我娘同意了吗?”何妙菱反过来问她。
倒是把何姑妈给问住了:“你,你这个死丫头,你娘都死了十年了。”
“所以我一个可怜没娘的孩子,活该被你打了?”何妙菱笑了。
一点都没有怕她的意思,视线反而在陶家众人的脸上看了又看。
“原本,我还想给你们家一个面子,免得说是被赶出去的,不好听,让你们自己走,结果,你们不光不走,还在我家的家里,欺负我?”她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陶老爷皱眉:“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姑妈她那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管教你罢了,你还不听管教了?”
“是吗?”何妙菱给气笑了。
但是,她很快冷下脸来:“现在,立刻,从我的家里,滚出去!”
陶家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堂大笑起来。
“何妙菱,我看你是疯了吧,我娘虽然是出嫁女,可这些年孝顺外祖母,养育你们姐弟长大,不是亲娘,胜似亲娘,你现在把我们一家子赶出去,就是忘恩负义。”陶长荣嘲笑着。
“是啊,乌鸦尚有反哺之恩,何妙菱你一个活生生的人,竟然能做出这种事来,你简直畜生不如。”读书的陶长青如此皱眉指责他。
“一个死丫头片子,没两年就嫁出去了,这何家可没你说话的份儿。”陶长贵更是装都不装一下,我就是赖着不走了,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架势。
陶家一家子,在何家住了十年,早已经将何家的一切,看成是他们自己的。
要不是顾忌世人的眼光,大门上“何府”二字的牌匾,他们都想摘下来,把“陶家”二字给挂上去了。
这分明就是一伙,打着帮扶老弱的名义,实则霸占人家家产的强盗。
要是真正的何妙菱在这里,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小姑娘,只会被他们羞辱的浑身发抖,却对他们无计可施。
可现在站在这里的何妙菱,她已经换了一个灵魂。
“最后问你们一遍,不走?是不是?”
“我们凭什么走!”陶长荣怒瞪双眼,凶神恶煞的像吃人一样,指着何妙菱:“死丫头片子,我看你就是欠教训!”
“信不信我抽你!”
何妙菱忍不住笑了,点点头:“好,很好。”
“记住你们今天这幅猖狂的嘴脸吧,以后,可不要跪下来求我。”
她转身就走,身后依旧是陶家众人那不知死活的嘲讽声。
门外头,赵明毅早已经等在那里,诧异地问道:“你竟然还能忍得住?”
何妙菱摇了摇头:“没办法,谁让陶家占了何家的便宜,却还顶着抚养了何家幼子数十年的抚养之恩。”
“我要是用对付马刚彪的办法,把他们赶出去,他们要是对外诉苦,说我过河拆桥,忘恩负义。这罪名我可就洗不清了。”
赵明毅也不禁皱起眉头:“确实如此。”
这事放在他身上,他也难办。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何妙菱眼珠转了转,就笑了:“这段时间,我在何家的铺子里跑,可不是白跑的。”
她打定主意了,要把陶家一群人赶出何家去。
何姑妈的确是抚养了襁褓中的何智元长大,但是对她何妙菱,却没有尽到任何一点责任。
因为,在她五岁的时候,父母刚刚亡故,她就借口她在家里头哭闹,将她送到庄子上养活去了,说是这样天生地养,接地气的孩子,好养活。
庄子上长到十岁,永兴侯府将她接了过去,就算只是给口饭,至少也让吃了五年的饭,算的上是抚养之恩。
现在她十五岁,回到了何家来。
何姑妈有什么脸冲她喊,我将你抚养长大?
……
何妙菱先去找了何家的老太太,想去探探口风。
老太太太阳晒得暖和和的,在屋檐下看花儿,见她来了,就懵懂地问:“谁家的姑娘,你找谁?”
何妙菱叹气,示意赵明毅在一旁看着,她便上去替何老太太把脉。
何老太太眼眸愣了愣,但是没吭声。
等何妙菱把过脉,发现老太太别看老态,身体素质还不错。
她放心地将老太太的手放下,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姑妈她对我不怀好意,想让我代替陶珍珍嫁给马兴文。”
“她也没有好好的教养我弟弟,让一群小厮带着他踢球玩耍,胡作非为,满嘴脏话,我已经让表兄赵大哥帮忙管教他了。”
“祖母,咱们这何家,眼看着就是陶家的了,你说,我是自己按着她说的话,老老实实嫁出去,由着何家的门楣换成陶家的,还是,把他们赶出去,咱们祖孙三个,好好的相依为命呢。”
何老太太眨巴着眼,痴痴地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有听懂。
一旁站着李嬷嬷,已经大吃一惊:“大小姐,你在说什么?”
虽然知道陶家人的那些心思,他们在何家横行无忌。
可是,那时候的何家,老的老,小的小,既不能料理家事,也不能打点铺面生意,只能由着嫁出去的姑太太做主了。
这些年,这何家早就跟陶家的,没什么两样了。
大小姐说的这些话,她能做到吗?
“李嬷嬷觉得呢,现在弟弟十一岁,被养的很不懂事,根本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要是有一天他长大了,要娶妻生子,发现自己的家,却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儿。”
“本该自己继承的家业,早已经另有其主,他怎么办?”
“他能接受这一切,被灰溜溜的扫地出门吗?”
李嬷嬷张口结舌,急忙看向老太太。
但是老太太,依旧懵懂:“说什么啊,什么家业的,我怎么听不懂。”
李嬷嬷一听,眼圈就红了,忍不住掉泪:“大小姐,你看看,老太太可帮不了你,你打算怎么做呢。”
何妙菱现在,并不能信任李嬷嬷,她只是拿出一个态度来。
“你就好好照顾我祖母吧。”她说。
她站起身来,便走了。
何老太太直愣愣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影壁后边,又闭上眼睛。
晚上,陶老爷和何姑妈两口子,还忍不住嘀咕。
“你说,那死丫头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办法,能把我们赶出去?”
“应该不会,她还只是个年轻姑娘家,侯府也没有正经的教养过她,琴棋书画什么都不会,也看不懂账本,这可都是小王氏身边的人告诉我的。”
何妙菱的舅母小王氏,其实暗地里一直跟何姑妈有来往。
这两个人之间有她们自己的秘密。
陶老爷也是知道那件事的:“你说得对,今天,她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说到这里,两口子这才踏实睡下了。
至于陶家的其他人,那是压根就没有把何妙菱放在眼里过。
所有的人,都不以为然。
结果,第二天的一大早,何府忽然就有贵客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