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玲不知道有人替她打抱不平,她跑进树林靠在树上大口喘气。
北大荒战天斗地呆了几年,才十几岁的她身体透支严重,刚才又喝了宁星汉给她的不知什么东西,现在两条腿有些发软。
不过她不担心,身体可以慢慢养过来,年轻就是她的本钱。
现在最要紧的,是得活下去。
金家那还算个家吗?充其量是她暂时落脚的地方。
亲人之间互相算计,家里那几口人恨不得把她砸碎榨干她身上的最后一点价值,然后把她当成死猫死狗给扔了。
想起这个她就全身发冷,心底里升起恨意。
上辈子的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直以为是母亲偏心,对姐姐金心月偏疼偏爱,直到临死时她才知道了她们嫌弃自己的原因……
既然重来一次,她发誓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那些让她委屈让她窝火的事统统滚蛋吧。
活就活他个酣畅淋漓才对得起自己。
金玲深吸口气,迈步朝家里走过去。
正是周六中午,家属院的几栋筒子楼都静悄悄的,人们应该是在睡午觉。
院墙上老旧的红砖刷了一层白灰,用红色或蓝色的油漆写着规规矩矩的标语。
“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维护稳定,打击犯罪,保护群众,义不容辞。”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血债要用血来还!”
看见最后这两句,金玲笑了,是的,数理化要学,那是她上辈子被夺走的梦想。
血泪仇也要报,否则她重活一次还有什么意义。
金家住在第二栋筒子楼的二楼,破旧的楼道里摆满了坛坛罐罐鞋架煤球炉之类的东西,想要上下楼都得过关斩将似的,一不留意就会被绊个跟头。
就这条件还算是不错的,跟那些平房比不知道强了多少。
他们家老少六口人挤在四十多平的屋子里,起居十分不方便。
她没回来时,马玉萍和金心月住在一间屋子里,奶奶李桂金和大伯住在一个屋子里还算凑合。
她回来之后,大伯便被挤到客厅的沙发上,这让马玉萍非常不满,经常说她和大伯哥住在一个屋檐下连晚上起夜都不方便。
她无数次跟婆婆李桂金说,让大伯哥搬出去,都被李桂金给骂了。
站在门口,金玲深吸一口气抬手把门推开。
八月份的中午天气还有些热,屋子里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胶水难闻的味道。
大伯金林和她记忆中的上辈子一样,仍旧坐在沙发上双手快速机械的糊着火柴盒儿。
再次见到大伯,金玲鼻子里酸酸的眼眶也开始发热,这是目前为止,世界上最心疼她的人了。
当初马玉萍把她生下来之后,因为父亲的死没有一点奶水,是要把她送人的。
是大伯拼命拦下来,每天用米汤面糊喂给她。
他说这是他们金家的孩子,不能送给别人养,没人要他就算要饭也得把孩子喂大。
从小就得了小儿麻痹症的残疾大伯,还真就做到了,可惜最后他也没享到侄女的福……
这辈子,她一定让大伯过上好日子,不再为她操心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