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房间内,胡月深坐在床上,嘴里衔着根女士香烟,手里拿着银色金属火机,啪嗒一声响,火机窜出一束幽蓝的火焰。
胡月深微微低头,将烟的尾部靠近火焰,点燃了烟。
她将火机随手丢在床头柜上,而后食指和中指夹着烟猛抽一口,却呛得没缓过气来,咳嗽了好几下才停下。
烟雾缭绕中,她的视线停留在了墙壁上的巨幅婚纱照上,那是24岁的她,风姿绰约,撩人的丹凤眼,大红的唇色,现在看来,也丝毫不俗。
如今她略微胖了,却多了些成熟的韵味,眉间的桀骜不驯,也早就被岁月磨平。
那时的她,仅仅23岁,已经接管了家族的企业,单枪匹马为公司拿下不少黄金项目,就连当时的霍远山,也曾夸过她巾帼不让须眉。
还记得那时的她,是想将自家公司做成和霍氏一样的大集团,只可惜过去了多年,胡家的产业已经尽数改姓了夏,她的梦想,她的事业,不过是一个近在眼前却虚无缥缈的梦。
照片上的夏雄高大帅气,这么多年过去,模样也不曾有太大的改变。
胡月深缓缓吐出一口烟,嘲讽地笑了。
她真蠢,和那么多狡猾的承包商打过交道都没吃过亏,居然会被夏雄所骗。
夏家祖上曾经经商,也富过一段时间,不过夏家的子孙太不争气,没过多久就将祖上积攒的财富挥霍一空,在夏雄这一代时,只剩下个装样子的宅院,家里却早已吃不起饭。
想着曾经阔过,夏母也十分端着,即使家里没什么钱,还是像教养富家子弟一样教养夏雄,期待这个儿子能够带着夏家重回昔日的辉煌。
胡月深初见夏雄,他浑身带着一股书卷气息,笑容腼腆,像是涉世未深的大男孩。
那一面,胡月深便彻底陷了进去。
夏雄有意无意的撩拨,让胡月深越陷越深,最后不顾父母反对,和夏雄结了婚。
现在看来,哪里是什么一见钟情,芳心暗许,不过是她胡月深脑袋发昏,识人不清罢了。
房门被打开,胡月深已经抽完了一根烟,刚续上第二根烟,夏雄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扑通一下,跪在了胡月深的面前。
胡月深默默地抽着烟,已经猜到夏雄闹这一出的用意,她认真端详着夏雄的脸,不得不感叹他真是活该吃这碗软饭。
明明已经四十多岁了,脸上的皱纹却少得可怜,虽然脸比年轻时粗糙了一些,却多了丝成熟男人的魅力,难得的是身材并未发福,板正的身材将那身普通的蓝色西装穿得挺阔笔直,格外养眼。
他跪在地上,胡月深一言不发地打量着他,虽然再次见识了夏雄的魅力,可惜的是,她不是23岁的胡月深了。
二十多年过去,她早就分清了虚情假意,再也不会和23岁时一样跳进夏雄的甜蜜陷阱。
“亏了多少?”良久沉默过后,胡月深出了声。
“两千万。”
“你哪来的两千万?”胡月深一听顿时有些怀疑。
“我是给龙哥的银行借的钱,要是还不了,明天我恐怕要横尸街头了。”夏雄说着说着,掉下泪来,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胡月深雪白的小腿。
“月深,求你救救我,求你……”
胡月深闻言顿时脸色一僵,江城一直有个势力强悍的帮派黑鹰帮,他们老大就是所谓的龙哥,所谓的银行,不过是高利贷的代称。
和高利贷沾上了关系,就别想好过,夏雄居然会蠢到去找那些人借钱!
“扯上高利贷,你以为是还钱就可以解决的吗?”胡月深气愤地踢开夏雄,生气地说道。
“那怎么办?”夏雄瘫坐在地上问道。
“怎么办?”胡月深冷冷说道,“自然是等死,你现在立刻就从这个房子里滚出去,可别让那些讨债鬼误伤了我。”
“你活该,夏雄!”胡月深恶狠狠说道,将未抽完的烟直接仍在地上,地毯瞬间就被烫出一个洞。
胡月深一脚上去,踩灭了烟,像是出了心头的恶气。
“夏雄,你给我滚出去,现在,立刻,马上!”
夏雄害怕她发怒,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忙不迭出了房间。
等夏雄走后,胡月深无力地躺在床上,第一次感到茫然无措。
心里头的担忧并不全是因为夏雄亏掉的那两千万,更是因为害怕来自黑鹰帮的报复。
黑鹰帮心狠手辣,为达目的决不罢休,是江城势力最强悍的帮派。
在多年前,胡月深曾找过黑鹰帮押送一批重要货物,那时黑鹰帮不过是个小帮派,却开出了两百万的酬劳,胡月深假装答应,事后却只给了二十万酬劳。
二十万,在当时也是一笔大钱,但黑鹰帮坚决要求胡月深补齐剩下的酬劳,否则就让夏家的产业在江城干不下去。
胡月深请来各位大佬做说客,在多方协调之下,黑鹰帮做出让步,只让胡月深补了三十万,只是自那以后,她就和黑鹰帮结下了仇。
自那以后,胡月深便减少了外出露面的次数,虽然实际上夏家的公司还是由她管理,不过明面上的公司负责人却是夏雄。
多年过去,黑鹰帮越发强盛,成为了江城不可忽视的存在。
胡月深对当年的事十分懊悔,当年夏家公司运转困难,过的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两百万的运费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高昂,才不得已克扣了黑鹰帮的酬劳。
本以为互不打扰就可以相安无恙,可是夏雄却突然和黑鹰帮扯上了关系,看来,是黑鹰帮前来寻仇了。
当年为她做说客的大佬们如今已经纷纷离世,这一次,她可能只能孤军奋战了。
心绪稳定之后,胡月深从床上坐了起来,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周助理,帮我查一下黑鹰帮的联系方式。”
拿到黑鹰帮谢管事的联系方式之后,胡月深来到别墅的天台,天台上的乘凉伞下是一张法式方桌,铺了一层红绸布,放着果盘,桌旁则是配套的法式白色皮椅。
胡月深在椅子上坐下,拨通了谢管事的电话,角落里,有一个小门,里面是个杂物间,十分狭窄,平常用来放些抹布和拖把。
夏音躲在里面,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刚才她正在这里给妈妈打电话,突然听到脚步声,赶紧躲了进来。
要是被胡月深发现她悄悄联系妈妈,非扒了她的皮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