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太子决心纵容,实际上已经饱食餍足,如果有尾巴的话,早已高高翘起,欢快地摇着了。
“好,放过你……”太子把手从她手里拿出来,一点点弓着身子把下巴放在了沈时荇的肩膀上,喉结滚动,“这次就先放过你……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说罢,还要揉一揉沈时荇圆圆的后脑勺,这才退开。
沈时荇乖了。
她已经彻底被弄的没了脾气。
这谁能顶住?
这样的绝色,这样的身份地位,这样的称心如意,偏偏与你尝遍,堪称真正的“同甘共苦”。
再有自己的脾气,此时此刻,都得迷糊。
“那些骨头是怎么回事?”沈时荇努力找回自己所剩无几的侦探精神。
太子懒洋洋答道,“江南城主的那点儿小癖好,作为儿子的也收集一些,好送给老子开心罢了。”
沈时荇一手抓住他的胳膊,紧张又好奇,“你说清楚,江南城主又和这堆骨头有什么关系?!”
太子拉她的手,她不让,他就这么好整以暇地盯着她,一声不吭,
半晌,沈时荇终于投降,把手使劲摔在他平摊在面前的手掌里,带着些娇嗔气急败坏,“你说吧,这样还不行?”
看看,看看那副模样,沈时荇借着扭头的瞬间,把自己窃喜的小表情短暂的释放了一番,完了又跟变脸似的,回到了刚才那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太子拉着她的手,温度才慢慢传递过去,他缓缓开口的时候,她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手正在被暖热。
“江南城主嗜杀成性,最开始只是把牢狱里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大卸八块,才好缓解自己的压力,后来这样的犯人毕竟数量并不多,他逐渐把手伸到了平民百姓身上。”
“城主的心病主要是源于自己小时候父亲对待家里下人的残忍,据说,他的父亲就是死于自杀,这种心病,应该是会遗传。”
“江南城主还小的时候,并没有这种症状,但是随着上一任江南城主的退位,他自然而然就继承了父亲的位置,繁重的事务一下子压在了他身上,他的心病逐渐开始显现。”
“他生下的几个孩子,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分别是不同的母亲,但是,只有现在最小的女儿没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其他的三个孩子,都各有各的不正常。”
“大女儿喜欢抽鞭子,练习的对象是极其年幼,刚学会走路的幼崽。偏偏技术极差,手下亡魂逐渐变得越来越多。更多人都不忍直视那种场面。”
“大儿子现在症状最为恐怖。为什么用恐怖来形容,是因为他现在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每日都蜷缩在地洞里,幻想自己是冬眠的狗熊。”
“哈哈哈哈哈哈。”沈时荇始料未及,听到“狗熊”两个字,先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这还真是不太正常啊。”
谁会觉得自己是只狗熊?
太子捏捏她柔软的小手,继续道,“二儿子最开始是江南城主的希望,但是,他的梦想很快就破灭了。正是这座神秘宅子,着实让江南城主震惊了一下,他也是前些日子才刚刚来过一次。”
“江南城主对于这座宅子虽然说是不速之客,但是听闻消息赶来的南宫澈并没有翻脸,反而是热情款待,甚至带着江南城主,自己的老子参观了整座府邸。”
“就是为了把他收藏在刚刚那种房子里的骨头雕刻品献给他的父亲,让他的父亲能开心一点。毕竟,江南城主如果发起疯来,那可是会打得南宫澈半身不遂的。”
“南宫澈的钱都是哪里来的,能造这么大一座宅子?”沈时荇奇怪地问。
太子敲了敲她的额头,轻笑,“别急啊,正要告诉你呢。他老子打完他以后清醒了,看着自己目前唯一正常的儿子跟一滩血水似的倒在地上,愧疚之心瞬间包围了江南城主,这就为了补偿,赏赐了南宫澈黄金千万两。”
“……多少?”沈时荇咽了一口口水。
太子看着没出息的沈时荇,瞥了她一眼,“千万两黄金而已。”
“……而已???”沈时荇突然一改之前的态度,热情的有些丢失节操了——她抱住了他的胳膊。
“本朝富裕,因此银钱的面额都很大。千万两也就是最大的一张银票罢了,孤对这些东西早已不感兴趣……”
“那你都送给我吧!”沈时荇眼里亮晶晶。
太子勾唇一笑,皮笑肉不笑,“看你表现喽,前些日子我记得有谁说要休了孤来着……?”
沈时荇眼神一暗,很明显没有什么自觉,她还挺遗憾,“那好吧,咱俩没有缘分了,尤其是跟你的钱……”
她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呢。
太子抓着她的手一晃,都没把注意力晃回来,他只好等着人自己回神。
谁知,沈时荇老半天就想出来一个,“咱们什么时候把离婚协议签了?”
“嗯?离婚协议?”太子歪头,疑问。
沈时荇诶呀一声,解释道,“就是和离书,什么时候把这件事给办了?”
沈时荇看上去特别跃跃欲试,她心里想的都是恢复自由身以后,自己在商场里赚得钵满盆满……
“做梦。”太子面无表情一笑,虽然仍是笑,但是让人无端发冷,把自己的胳膊抽出来,扭身离开。
沈时荇从梦中跌下,不再幻想,回到了现实,“做梦?你才做梦,姐姐我绝对不可能给你当妾!!!”
回音震耳欲聋。
太子的脚步突然定住,才回想起来自己那天所说的话,原来,这些天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在烦恼,她肯定也会难过的不是吗?
沈时荇气冲冲追上来,脸色比刚刚接过吻的时候还要绯红,明显是动了气,“你如若不能将我当做唯一去看待,放了我走又有什么不好?妾之身份,于我而言,那就堪比家族仇恨那般沉重!所以,避免以后闹出什么人命来,你放了我走,才是最好的选择。”
太子沉静下来,认真盯着她水润的眼睛,居然这般大吗?
他从前倒是没有在意过。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缩短,沈时荇的身后就是走廊的拐角处,他进,她退。
她天然站在失利的一方,硬着头皮逃了半晌,她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咚”声音明明微不可闻,是她的背靠在墙上的声音。
太子逼近,却不靠近,轻启薄唇,如同咒语,“孤还让你当太子妃,成吗?”
她一定是疯了。
不然怎么听出来一丝挽留。
她结结巴巴,不知作何反应,“你…你不是,你怎么……”
他再说,“孤跟你承诺,一辈子,可否?”
一辈子?
说起这个,沈时荇就笑了。
“一辈子就算了,一阵子就不错了。”
还整什么海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大可不必。
上一辈子,那人也同她这样说过。即便是她心里门清,这是男子骗女孩子感情的惯用话术,那一刻还是忍不住为之沉沦。
答应了一句“好。”
实际上呢?
那个狗男人只是为了让她帮他杀一个人。否则,雇主就会要他的命。
那她其实也算救了他一命的对吗?
她突然反应过来。
太子伸手在沈时荇眼前晃了晃,“你现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跑神?”
他的脾气真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妥协再妥协,“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只要别再说离开。
沈时荇心想,你这是拿我没有办法了,并不是你真的这样想,现在的妥协只是为了逃避此刻的局面不要演变得不受他的控制,他的真心,并没有。
沈时荇冷哼一声,“我不答应。”
太子直觉,这件事再次陷入了死胡同。两方都站在自己的立场,有着各自的坚持,不肯后退再多,哪怕他们都知道,这场感情游戏,应该是要结束了。
他的那股狠戾突然冒出来,沉声,“你以为,孤不放你走,你能走到哪里去么?”
沈时荇被突然而来的变脸吓了一跳,心里后知后觉嗵嗵直跳。
她忘了,这里是另一个世界,毫无人性与规则可言。
上位者只要想,便能。
好,既然如此,她就顺着他的心意,把他的地方,给搅个天翻地覆!
“既然这样,太子妃,一辈子,都是我的。”
“这些还不够,我要你爱我。”
太子明白,这是这个女人又在天真着犯傻了,他开口,“好,孤的爱也属于你。”
地位,感情,人,都是你的。
这口饼,可真香啊。
话说到这儿了。
沈时荇不好突然变换态度,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剑拔弩张了,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打破僵局的,还是太子,“余非言应该把这座宅子都查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沈时荇缓缓抬头,愣了,“你是说,你们现在已经控制了这座宅子了?”
太子点头,表示肯定,沈时荇琢磨,“你们找到能定他们罪名的证据了吗?”
肯定找到了很多吧!
太子果然再次点头,“有很多,甚至保存完好。”
他侧了下头,眼神似是扫过地上什么东西,沈时荇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见了地上被扔下的,刚刚从她手中滑落的那个骨头雕塑。
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腹诽,“想让我捡起来,还不直说,还给人眼神,真是能耐了你?”
吐槽归吐槽,她还是起身过去,把东西捡了起来。
等到拿在手里了,沈时荇都没发现不对劲,她的衣服开了。
还是刚才不小心把腰带给扯开了,在两个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外袍直接一个散落。
!!!!
太子眼疾手快前去把人抱住,气息一下子填满了沈时荇的大脑,挨得也太近了。所幸周围空无一人,并不过于尴尬,明明两人刚刚还在争吵。弯了腰,本来他准备把人直接抱起来送上马车,却发现,余非言站在走廊下面目瞪口呆。
六目相对。
“属下失礼!”
余非言扭头,脸颊染红。太子却去了准备弯腰抱人的姿势,伸手把人的腰带给拉上,慢条斯理地系好了。
“余非言,什么事,说吧。”
太子背着手,往前走着,沈时荇什么也没说,跟在他后面。余非言扭过头,看见的就是太子妃娘娘刚刚系好的腰带,看起来是用的力气有些大了,特别清晰地把人的细腰勾勒了出来,现在他根本看不了这样的场面,他的眼神突然开始躲避。
有些欲盖祢彰的意思。
太子同样身为男人,看见余非言这样,如何不懂这种反应到底是为什么?
但是,余非言今年还太小,才不过十五,根本什么也不懂。他到底还是见的女人太少了,猛地接触了沈时荇这样没个规矩,不知道保持距离的人,心魂也就叫人勾了去。
这也正常。
但是太子还是不动声色把沈时荇的身影给遮了个干干净净,威压一下子就上来了,“说吧。”
余非言努力找回自己的理智,把情况如数陈述出来,最后下了结论,“南宫澈抓了个现行,只剩下审问了,其余人证物证俱在,这个案子已经完美收官!”
完美收官?
太天真了。
太子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嘴角,“你还是太年轻啊……”他力气极重得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留下了这句话,看了一眼沈时荇,就这么带着人走了,也不等等余非言。
余非言被拍得整个人一颤,心里说,“这不得不让人怀疑,太子这是在报仇啊,惩罚他看了太子妃娘娘……”
真是不得不怀疑啊……
“诶!主子等等我啊……”
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这里。
藏在柱子后面的狂粤,阴狠着一张脸,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
下午傍晚时分,狂粤准备去找江南城主告罪,顺便辞职离开,却在这个秘密入口突然看见了沈时荇的身影。
她的夜视能力极强,所以看见了沈时荇系在腰上的那枚令牌,正是南宫澈的那枚少主令牌,她本来要拐过去的,脚步一转,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