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鸣山庄的事具体如何,县衙里的留守差役不知道。
姜落落只从衙差口中听说了今早开堂审讯的情况。
“真没想到,一切起因竟然是宋平家药圃的那场火。”
与姜落落讲述起来,那名差役唏嘘不已。
据王子胜等人招供,原来不止伍文成家田边地窖的火是伍明作恶引起的,引火之源——那隔壁药圃草屋里的火也是有人刻意为之,而并非药圃主人宋平妻弟张焕的无意之失。
只因去年秋天,宋平到城中送药草时偶遇一名书生,见这书生正被药铺的人逮住质问,说他偷了铺子里的药,可那书生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偷。
细问之下,宋平得知这书生的母亲病重,听说这家药铺有味配好的秘药正好能医治母亲的病,可此药贵重,他一时凑不够药钱,便与药铺掌柜说好,在药铺里干活抵药钱。
这才是他在药铺里做事的第三日,药铺管事便说丢了两副药,还正好就是他需要的。任凭这书生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偷,药铺管事也不相信哪有这么巧的事。
宋平想,即便真是这书生偷了药,也是救母心切,而并非一般盗贼,否则怎么不偷药铺里的钱财,而只偷两副药?
何况这书生神色可怜又坚定,怎么也不像行窃之人,念在其家中还有生病的老母需要照顾,宋平便帮着说了几句好话,又拿自己的药草折合药钱顶了那两副丢失的药,才让药铺管事不再追究这名书生。
宋平又想那丢失的药未必在书生手中,还另外从药铺多买了两副药交给那名书生。
宋平本以为这书生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名过客而已,甚至连那书生姓名都不知,却不想他又被官府传唤至公堂,从相关人等的口供中得知了由这书生而起的令他震惊又愤怒的前因后果。
药铺里丢失的那两副药是王子胜买通药铺里的学徒徐林偷的,为的就是栽赃陷害那位名叫苏昌的书生。只因苏昌曾当面顶撞过王子胜,令其怀恨在心。
而正因宋平帮了苏昌一把,也连带被王子胜恨上。
——这便是王子胜在阿伦家曾说‘都怪那个该死的宋平多管闲事’的缘由。
这话被罗星河听了去,又拿此话诈唬王子胜,让王子胜当自己干的事已经都被他知晓,又见贺永等人被俘,以为官府的人铁定占了上风,吓得不敢再隐瞒。
据王子胜交代,他怀恨在心,决定让宋平吃点亏,于是带着他的狗腿子偷偷摸到宋平的药圃。趁没人时,先拿沾了蒙汗药的肉喂药圃里养的那几条大狗,等狗昏迷,摸进药草房,给小陶炉子做了手脚。
当时天还不太冷,那炉子没怎么用,一直等到入冬,才开始用的多。终于在冬日里的一天,小陶炉子倒下了……
在药草房做事的张焕以为是自己不慎打翻了火炉,谁能想到那火炉早在多日前就被人弄折了一条腿,虚架在那里,等的就是这一天。
而当炉子倒地,引发失火。慌乱的救火中炉子又被多踢了几脚,何止是断了一条腿,之前被弄断的那条腿也经过再次损坏。
在大火中,一切痕迹都被烧的面目全非。
再加上张焕的亲口承认,没人以为这场火是有人蓄意而为。
……
原本此事已经过去,无人知晓。
可不曾想,苏昌的母亲在服了药后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加重。
苏昌又带着药渣来到药铺询问,经药铺大夫辨认,这药渣并非之前被书生拿去的秘药配方,可是,这味药又确实出自他家药铺。
因为这药是他家药铺配制的另一种独特的补药。
管事意识到当日拿错了药,因人命关天,赶忙让大夫亲自去苏昌家中为其母亲诊看,费了很大力气才将病人的病情稳住。
当时,药铺管事念在拿药学徒徐林无意之过,只将其一番训斥。但毕竟是药铺的人险些酿出大祸,管事做主,全力医治书生母亲,直到病愈,其诊金药费等全部免除,唯一的条件就是让那书生及家人对此事守口如瓶,维护药铺名声。
若此事真如此,也算是个了结。不料,在药圃失火后的一天夜里,睡在药铺里的徐林监守自盗,卷走账房抽屉里留下的散钱,逃之夭夭。
因丢失的钱财数额不大,药铺管事也不愿惊动掌柜,免得因自己用人不当,接连犯错而遭责备,决定自己贴补了这笔账,并未声张此事。
药铺那边虽未追求,可是因徐林做贼心虚,形迹可疑,被人拦住。
据王子胜交代,拦住徐林的就是后来又要挟他做事的人。
徐林落在此人手中,没经多少吓,就将自己的秘密和盘托出。
他是故意给苏昌拿错药,本想着补药吃了也无害,反正是没让苏昌如愿就好。毕竟他收了王子胜的好处,最后没冤枉成苏昌,也得多做点其他才能留住到手的好处吧。
仅此勾结,王子胜当这徐林是懂事之人,日后多了来往。
当听说是张焕打翻火炉致使药圃失火,王子胜立马明白这场火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见宋平遭此大难,高兴不已,约徐林吃酒庆贺。
听闻王子胜如此歹毒,徐林怕了。再想到自己换药险些酿出人命,若日后王子胜暴露,自己也一定会深受牵连,于是决定连夜跑路,结果落入另一个贼窝。
——因此,王子胜被人拿住了把柄,徐林就是人证。
此人没有将王子胜等人送入官府,而是秘密在他的必经之路守候,要他“帮忙”将伍文轩引至魁星堂。
起初,王子胜还以为是有人想抹黑魁星堂,当得知伍文轩是受卦签影响萌生护主之意,最终对邓知县动了杀念,方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是做了谋害邓知县的帮凶。
王子胜等人找对方询问,对方却说他们是一类人。何况,碍于这帮人的胆量与势力,还有被抓住的把柄,王子胜等人也不敢怎样,甚至还乖乖的依照吩咐,解决了于贵的尸身……
“诺,那就是徐林做学徒的那家药铺的管事,之前也被叫来问过话。公堂早都散了,他不是已经离去,何时又来了?”衙役奇怪。
姜落落寻目望去,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六房那边走出。
马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