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鸢神情莫测,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过去,她又抛出一个问题,“你的目标,只是檀逆?”
银鸿眸光微微闪烁,“当然。”
“那鹿凝呢?”九鸢眯了眯眼,“我记得你对她的敌意不少于檀逆。”
“你想多了。”银鸿转身,走到桌前坐下,“我对她的不满,全都来自檀逆,檀逆死了,我还针对她做什么。”
九鸢勾唇笑,“好,我答应跟你联手。”
“魔尊果然识时务。”银鸿眼里闪过一抹得逞,“我已经派人行动了,接下来,我们静候佳音就行。”
如果檀逆这次没死在自己的下属手里,那他将来,就准备死在鹿凝手里吧。
……
妖界。
赫昭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抵在地面,低着头行礼,“参见妖皇冕下。”
群峰陡峭,高耸入云。
檀逆背对着赫昭,站在悬崖边上,看着崖底密密麻麻的分裂食人妖。
它们毫无理智可言,连同类也吃,却知道畏强凌弱。
所以此时面对檀逆,它们吓得面都不敢露,躲在崖底瑟瑟发抖。
檀逆似笑非笑看着,对身后的人说:“起来。”
“谢冕下。”
赫昭起身。
“妖后不是带你去天界了吗。”檀逆语气懒散,“结果怎么样。”
赫昭看了眼一旁的荆诡,欲言又止。
就算没回头,檀逆也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你尽管说。”
荆诡身为十大神器之一,早就认了檀逆当主人,誓死效忠,现在又担任妖皇座下右使一职,可以说是檀逆的心腹了。
赫昭这才如实汇报:“牵机仙子试图收买末将,想让末将刺杀冕下。”
话落。
向来喜怒无形的荆诡,脸上浮现一抹震惊。
刺杀?
檀逆缓缓的转身,眼底无波无澜,隐约含着几分冷笑,“她让你杀了我?”
男人气场太强,光是站在那儿,就足以震慑人心。
赫昭跟他对视,尽可能的保持镇定,“是的冕下,牵机仙子亲口跟末将说的,她还许诺事成之后,就不再追究姻缘薄的纠纷,并且愿意在姻缘薄上,替末将跟明幽护法牵线定情。”
檀逆的黑色妖装随风摆动,肆意,张狂,脸上的神情漫不经心,“你怎么回她的?”
“属下给的答复是考虑考虑。”
但赫昭回到妖界,选择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如实上报。
他的效忠,檀逆懂,“首领有心了。”
赫昭不敢当,“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将功补过,你开罪牵机仙子的事就此翻篇。”檀逆手段狠,却也大度,“接下来的事你不用管了,本皇自有打算。”
赫昭松了口气,“多谢冕下。”
檀逆让他退下。
赫昭一走,荆诡急切的问:“主人,您跟牵机仙子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杀您?”
檀逆微不可闻的嗤笑一声,“还不明白吗,不是她想杀我,是天界想杀我。”
天界?!!
荆诡反应过来,“难道是因为银鸿神女的事?天帝想为她出气?”
檀逆低眸,转动着左手的骨戒,“替银鸿出气,天界大可以明目张胆的宣战,不至于这样跟我来阴的。”
荆诡想不通了,“那天界为什么要这样做?”
冷风呼啸,檀逆眼底的阴色更甚,“简单,他们知道弑神泯是我的了。”
“——!”
荆诡瞳孔放大,“是谁泄露的消息?”
“不重要。”
比起追查过失,檀逆更注重当下的局势。
“那现在该怎么办?”荆诡淡定不了了。
天界知道了所有真相,意味着风暴即将来临。
他们已经开始对檀逆下手了,现在使阴招,再过不久,就会明着来。
两界开战,是迟早的事。
天色渐渐暗下来,群峰笼罩着浓重的雾霾。
檀逆居高临下,看着崖底那群怪物,眼里的情绪讳莫如深。
……
鹿凝回到云顶之巅,檀逆还没回来。
晚饭她随便吃了两口,就去泡浴池了。
雾气朦胧,水面漂浮着深蓝色的花瓣,幽香味浓郁。
她趴着岸沿,锁骨以下的身子浸在浴池里,闭着眼昏昏欲睡,脑海中却乱的很,不断的回想今天在天界发生的事。
一会儿是牵机仙子笑里藏刀的画面。
一会儿又是九鸢那些意味深长的话。
她眉头小弧度皱起,胡思乱想的厉害,以至于有人进来了都毫无察觉。
直到鼻子被捏住。
她呼吸一窒,猛然睁开眼往后退,激起不小的水花。
檀逆屈着单膝蹲在池边,似笑非笑看着她,“想什么这么出神?”
鹿凝惊疑未定,“你就不能喊我一声吗,非得这样神出鬼没,故意吓我是不是。”
她气不过,掌心装了一些水,泼他身上。
檀逆别过头躲了一下,衣服湿了大片,水流沿着侧脸的轮廓往下滑,聚在冷峻的下颚。
他重新看向浴池里的鹿凝,眉宇间含着揶揄,“自己一惊一乍,还反倒怪我头上了。”
鹿凝抿唇,回到岸边趴着,仰起白嫩嫩的小脸,“你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回来?”
“想我了?”
“啧,正经点。”
檀逆笑一声,风轻云淡的姿态,“尸崖底下的那群家伙不老实,妖王也敢吞,欠收拾。”
尸崖连着妖脉,底下的分裂食人妖川流不息,它们眼中的猎物不分对象,只分强弱。
凡是实力低下的妖怪,它们哪管什么同类不同类,照样吃。
这些鹿凝是知道的。
她湿润的睫毛微颤,“那现在解决了吗?”
“小事。”檀逆仍蹲在池边,将她侧脸的湿发拂到耳后,明知故问:“天界的事你处理的怎么样了?”
“怎么说呢,”鹿凝挺纳闷的,“结果是顺利解决了,但过程很扯,你知道吗,牵机仙子只让赫昭跪下认个错,这事就完了。”
“嗯。”檀逆懒懒的应,“她可能也懒得追究了。”
“但你不觉得奇怪吗?”鹿凝皱着眉,“我认为她没那么好心,没准儿憋着一肚子坏水,等着放大招。”
浴池的水波光潋滟,鹿凝露在外面的肌肤泛着莹光。
檀逆眸色深了深,心不在焉得附和:“放吧,管她什么大招,在我眼里都是不堪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