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凝本以为会来个面对面的大型社死现场。
谁知檀逆及时拉住银鸿,一个转身,将她抵在池壁上,牢牢挡住她的视线。
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像是提前设计好的。
鹿凝不敢迟疑,连跪带爬的躲到屏风后。
浴池里的那对人接下来会做什么,她一点都不想知道,迫不及待的从门口溜出去。
左使一直守在门外,身边突然蹿出湿漉漉的一团,人受惊不小,“鹿护法?!你这是……”
从浴池的冷水中出来,鹿凝冻的瑟瑟发抖。
她没功夫搭理左使了,提着裙摆,头也不回的离开这儿。
下次再也不来这个鬼地方了。
烽阁内。
银鸿同样浑身湿透,胸口以下的位置,还浸泡在冰寒的浴池中,却感不到丝毫冷意。
她全部的注意力都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
檀逆浅浅勾着唇,笑不达眼底,目光一片薄凉,“你特地来找我,就是想让我碰你?”
银鸿心跳如鼓,壮着胆子抱过去,脸贴在他胸前,“自从我们大婚后,你从来没在寝宫留过宿,我知道你是出于尊重,给时间让我适应对吗?”
檀逆抬眸,感应到鹿凝的气息从阁内消失,“你说是就是。”
银鸿心里灌了蜜,“那我现在适应了,你可以不用再顾忌了。”
“不,你没适应。”檀逆的指尖抵住她肩膀,将人从怀里推开,“等你什么时候适应了这池水的温度,再来适应我吧。”
银鸿僵在原地,尽管已经很克制了,泡在水中的双腿还是忍不住发抖。
到底太冷。
一开始没感觉,是因为沉沦在他的气息中不自知,实际身子已经麻木。
她逞强,“我可以的,不用适应。”
檀逆似笑非笑,“听话,这是为你好。”
在银鸿委屈的注视下,他身形一闪,从浴池转移到岸上,取了件衣物随意一披,头也不回的离开。
一室寂静。
银鸿气的胸膛上下起伏。
为什么。
为什么她放下高傲,卸下矜持,想方设法的取悦他,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呢?
为什么他明明已经忘了鹿凝,还是不肯接受她呢?
强烈的怒火席卷全身,一时间,银鸿分不清自己是怨恨鹿凝,还是在气恼檀逆。
她只知道心里的那团火焰,几乎将她整个人焚烧殆尽,掌心涌出一波神力,池水炸开了花,激起巨大的浪潮,久久不曾平息。
银鸿带着一身的阴霾,走出烽阁。
外面早已不见檀逆跟左使的身影。
只有她的侍女。
“妖后,您这么快就出来了?妖皇冕下在里面吗?”
这个侍女是银鸿从天界带来的,勉强算她心腹。
“不在。”银鸿冷着脸往前走,“该做的都做了,该说的也说了,他就是不碰我。”
侍女跟在身后,一脸纳闷,“不应该呀,冕下血气方刚,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妖后的魅力。”
银鸿不想让自己在下属面前太难堪,“也许是他近来事务繁忙,没心思想这方面的事。”
“……”
侍女的表情有些微妙。
银鸿突然想到什么,问:“我之前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檀逆迟迟不肯碰她,她很想知道,以前他跟鹿凝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也表现的兴致阑珊。
“这……”
侍女欲言又止。
银鸿停下脚步,瞪她,“说话!打听的怎么样!”
侍女不敢再隐瞒,“打…打听过了,但知情者寥寥无几,属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探出口风。”
“他们都怎么说?”
“说冕下跟鹿凝在一起的时候,两人几乎天天……”
话到这里,侍女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低了几分,害羞的厉害。
虽然没说完,银鸿也听懂了意思。
她一张脸青白交加,握紧的拳头指甲都快陷进肉里。
果然是因人而异吗,檀逆。
……
鹿凝离开云鼎之巅,回到了越槟河畔。
她第一时间泡了个热水澡,把彻骨的寒意彻底祛除,直到浑身暖洋洋的,才舍得出来。
等她收拾好自己,竹屋外迎来一位老熟人。
“冥主大人。”鹿凝出去迎接,“你怎么来了。”
龙厥随着她进屋,神情挺严肃,“星宿妖的事我已经听说了,银鸿这次做的太过火了。”
鹿凝倒茶的动作一顿,没吭声。
岂止过火,简直是该死。
龙厥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放到桌面,“那个叫姬露的姑娘死了?”
鹿凝又是一愣,“这你也知道?”
“我就是为这事来的。”
龙厥摊开右手,掌心幽光闪烁,渐渐浮现一个巴掌大的小鱼缸,里面装的是冥河之水,一条金色的小龙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鹿凝怔怔的问:“这是……”
“姬露。”
“——!”
她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龙厥,“你说这条小鱼是姬露??”
龙厥把小鱼缸放到桌上,“我是无意间在冥界看到她的魂魄,才知道她已经死了,银鸿控制星宿妖的事,也是她告诉我的。”
鹿凝坐在桌前,小心翼翼的捧起鱼缸,近距离看着里面的小龙鱼,眼眶开始泛红。
“我保留了她的魂魄,让她在冥河之水中,幻化成幼时龙鱼体,勉强留下一条命。”
说到这儿,龙厥的声音透出几分惋惜,“但她失去了生前的所有记忆,以后只能在冥河之水中养身补气,恐怕要经历数百年才能幻化人形。”
鹿凝吸了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只要姬露还有一线生机,就是天大的好事,不管她用什么样的方式活着,我都会倾尽全力的帮她,以后一定好好养着她。”
自从姬露死后,鹿凝一直活着无尽的愧疚之中。
多亏了龙厥,将她从深深的自责里救出来。
她打心眼里感激这个男人:“谢谢你,冥主大人,你总是在背后默默的帮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龙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似真似假的揶揄,“那就当我的冥后?”
这个想法也不是一两天了,他都快忘了压在心底多少年。
一千年?两千年?
应该是冥眼蝶后·纸蔓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有封她为冥后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