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鸿睁开眼,收了神力,从地上起身,“我比你更着急找到不祥之器的下落,问题是无迹可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提起这个,司命星君有一事不解,“不祥之器杀势惊人,肯定拥有强悍的力量,以它的存在,世间有什么地方能容纳得了它?”
银鸿眯了眯眼,开始细想这个问题。
对啊,不祥之器并非寻常物件,就算能藏在五界之中的某个地方,那周围也该寸草不生,方圆百里没有生灵敢靠近,这种恐怖又明显的阵势,按道理来说很容易引人注目,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更何况,天界派了不少人四处打探,除了前段时间冒出的亡灵,结果连不祥之器的影子都没看到。
想来真的是有鬼了。
见银鸿不说话,司命星君接着开口:“除非,不祥之器藏在五界之外的地方。”
银鸿回过神,眼皮跳了跳,“你刚说什么?”
司命星君重复:“小仙猜测,不祥之器也许藏在五界之外。”
话落。
银鸿的心跳漏一个节拍,瞳孔剧烈收缩。
超出五界之外的地方,只有一个。
虚境!
“神女。”一名仙侍突然走进来,“妖后来了,就在宫外。”
银鸿又是一惊,“妖后?”
难道是鹿凝?
她来做什么?
仙侍低着头,“她说有事找您。”
银鸿不太信,亲自跑出去看。
司命星君也跟上去。
天界是个灵气充沛的圣地,四处仙雾飘飘,无论神官亦是仙子,哪个不是神服及地,一派道骨仙风之态。
鹿凝站在灵雾宫外,穿着一身黑袍,帽檐下的双眸若影若现,唇形精致,下颚线优越,满满的幽暗气息,与天界格格不入。
银鸿一看,还真是她,开口就是一声讥笑,“呵,稀客啊,你来天界做什么。”
“找你。”
鹿凝说完,扫了一眼司命星君。
银鸿秒懂,转向他,“不祥之器的事我再想想,你先退下吧。”
“那小仙告退。”
司命星君转身离开,经过鹿凝身边时,侧目瞥她一眼,态度挺不客气的。
鹿凝当做没看到。
她心里清楚,自从檀逆在继位大典上拒绝了银鸿,整个天界都憋着一口气,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窝火的很。
尽管他们对妖界不满,可在面对檀逆时,可以装装样子恭敬一下,面对鹿凝就不同了,直接不给好脸色。
因为她是导致银鸿受辱的罪魁祸首之一。
进了灵雾宫,银鸿开门见山,“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该不会是炫耀你的战绩吧?”
鹿凝听不懂,“什么战绩?”
“大婚啊。”银鸿话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再过两天,檀逆不是要跟你举办大婚仪式吗,四海八荒都知道了,你还特意跑来跟我炫耀?”
鹿凝无奈的笑了笑,“你误会了,我不是来炫耀的,是来成全你的。”
“成全我?”
银鸿审视着她,想看清她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我就不卖关子了。”鹿凝直奔主题,“我需要借用一下混沌术的力量。”
说实话,银鸿很享受这种她有求于自己的感觉,心里痛快,“目的呢?”
鹿凝反问:“你听过浮生决吗?”
“那是什么东西?”
显然,银鸿没听过。
“是一种技能,需要幽魂咒跟你的混沌术同时使用,才能催动浮生决。”
鹿凝顿了顿,接着说:“它可以让人遗失某段记忆,我准备用在檀逆身上,让他忘记我。”
“——!”
听到最后这句重点,银鸿的瞳孔剧烈收缩,不敢置信道:“你疯了吗?”
鹿凝面无表情,“你只需要回答,要不要帮我。”
“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不是答应做他的妖后了吗?再过两天就是你们的大婚了!”
“因为我不爱他,不想做他的妖后,我恨死他了。”
鹿凝眼底无波无澜,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无情的话。
“呵。”银鸿冷笑,“亏得檀逆对你这么好,哪来的脸说恨他?你这个女人简直太不知好歹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鹿凝字字带刺:“你知道檀逆以前对我做过什么事吗?你知道他有多狠心多极端吗?像他这种疯子,只有你会把他当宝。”
“那是因为你驾驭不了他。”银鸿信心满满的放话:“他只是一时被你迷了心窍,如果跟他在一起的人是我,我一定会让他亲亲切切的体会到,谁才是最适合他的人。”
“行啊,我成全你,你的机会来了。”鹿凝的目光犹如一汪寒潭,“催动浮生决,从此我跟檀逆成为陌生人,你去顶替我的位置,用你自己的方式,彻底驾驭他。”
银鸿不相信她会这么大度,“你该不会是在坑我吧?”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我没那闲工夫。”鹿凝激她,“说到底,你就是不敢吧?”
“有什么不敢。”银鸿丝毫没在怕的,“时间呢?地点呢?具体该怎么做?”
鹿凝转身,背对着她,“明天太阳落山之时,赶到烟霞峰就行,我会教你怎么做。”
说完,鹿凝迈步离开。
银鸿看着前面那道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假以时日,她一定会俘获檀逆的心,得到他的专宠,独占他整个人。
鹿凝,我等着看你后悔的那一天。
……
下雨了。
鹿凝离开天界后,没有第一时间回云顶之巅。
她来到葬魂谷,那个封印了九鸢八百年的地方。
荒山野迹,阴气横生,谷底燃烧着幽绿的妖火,仿佛永远都熄不灭。
鹿凝看着看着,眼眶渐渐泛红。
心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无法抵挡,她的眼泪终究是没忍住,模糊了视线,成串往下掉。
本以为会心如止水,不受影响。
可为什么还是感到难过。
她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即将被檀逆忘记而感到难过,还是因为触景生情,看到了折磨九鸢八百年的葬魂谷而难过。
她只知道,来这里的初衷,就是想借着九鸢昔日所受的苦难,来压制内心那份酸涩。
但泪水断了线,越掉越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