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日出,百官入朝。
江妄行一身金色龙袍,负手站在金銮御座之前,凤目微挑。
“春闱之事,各位爱卿有何想法?”
大家都知天子对此事的注重,没有人想做那只出头鸟,四下寂静,无人出声。
“既然如此。”
江妄行往下扫了眼,在一片象牙白的笏板中挑了一个:“陈大人。”
“臣在。”
前排一位紫衣老者走出来,恭敬颔首。
龙座上,帝王语调平稳。
“陈大人,朕记得先帝在时,你就担任过春闱考官,替朝中选拔出了一批有才之人。”
老者表情赧然:“皇上过奖,臣只是尽分内之事。”
江妄行淡淡打量他皆白的须发,虽上了年纪却风骨朗朗,若老松般刚正不折。
眸中掠一抹满意,他扬声下令。
“陈大人,你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又有过往布题经验,故朕封你为此次春闱的主考官,你意下如何。”
闻声,陈大人身子一颤,随即低头:“臣,遵旨。”
又在一众文官中过了遍,江妄行继续道:“王大人,郑大人,刘大人,徐大人。”
被念到名字的几人依次走出来,站在殿内跪下听令。
“你们几位,为春闱副考官,下朝后去御书房等朕。”
安排好后,江妄行宣布退朝。
御书房。
陈大人最先出声:“陛下,这次考试的命题有什么要求?”
江妄行思索片刻后缓缓开口:“注重实践,选拔人才,题目要新颖,有创意,不能用以前的老题。”
闻言,几位考官面面相觑。
不能用以前的老题,就代表他们又要重新出题。
一份春闱试卷,推翻过去的题目重新出,可不是一版两版可以解决的事情。
陈考官用袖口拭了拭额头的汗,答得谨慎:“陛下放心,臣等必尽心尽力。”
江妄行微微颔首,抬步离开。
而剩下那些大臣则不断翻阅古籍,忙的焦头烂额。
与此同时,寝宫中,白慎晚身边摆一堆古籍,等江妄行回来时,她还在不停地翻,沉浸在那些题目中头都没抬。
见状,清风朗月的男人放缓脚步,走到女子身侧。
修长手指伸出,在她纤瘦的肩头轻点两下。
白慎晚这才回神,抬眸对上他噙着清浅笑意的脸,知他同那些考官商议过了,遂问。
“春闱的题目出来了吗?”
闻言,江妄行揉揉眉心愁结,摇摇头。
“这事确实有些棘手。”
白慎晚好看的眉跟着蹙出难耐的弧度:“时间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见她手边书卷堆成小山且大多数都已翻阅过,江妄行安抚地揉揉她乌黑的发尾,柔声道:“放宽心,这种事情急不得。等他们把题目出好,我们再做商讨。”
白慎晚脸颊微红地点头。
一日过去,留在宫中的那些考官没能交上考题,江妄行心知此番改试题颇有难度,也没为难,让他们暂且休息,缓片刻再想。
春闱事大,白慎晚虽是皇后却也想出份力,便又寻了前几年的试卷仔细研究。
刚看到一半,快步走进来的春夏就凑到她耳边,压低的声音满是严肃。
“小姐,我听到有些宫人在底下传言,说有人想知道今年的试题是什么,好像还有人要出高价买。”
闻声,白慎晚猛地一拍桌子,精致的眉眼间尽是愤怒。
前些日子才出了民间出售旧年试题之事,现如今那些手竟然伸到宫里来了!
别人寒窗苦读十几年只为一朝中榜,那些人又凭什么以为花了钱就能买到前途。
见白慎晚眉宇凌厉当真动了怒,春夏一颗心都悸了瞬,轻声问:“小姐,要不要去调查一下?”
勉强压下心底怒气,白慎晚看向春夏,语调冷沉:“你和白昭一起查,看看这些投机取巧的话是从谁口中讲出来的。”
春夏忙不迭点头,同白昭出了中宫后找了些信得过的宫人在各宫分别打探。
忙了半下午,她折回来,向白慎晚呈上一张写着名字的纸。
趁着皇后垂眸查看时,白昭肃声给她解释。
“娘娘,改试题的消息传出宫后便有人买通了宫人,让他们趁各位考官在宫中研究时打探消息,若能探得有用的,还会额外加钱。”
薄薄的纸拍在桌案上如有千钧。
白慎晚双眉凌厉,眼若寒星,从齿间挤出一句。
“真是胆大包天。”
若是不给这些人足够重的教训,只怕这次春闱就要乱成一锅粥了。
深吸口气,她冷下声音吩咐。
“白昭,你将这纸上的人都抓起来带到宫里,春夏,你去叫各宫的管事,要快。”
皇后凤令如山,两人不敢耽搁,应声后忙退下去办。
不到一炷香时间,两批人就被带到宫里,只不过区别在于,管事虽神情忐忑却无拘无束,而那几个宫人则被白昭手下暗卫死死押着,走得跌跌撞撞,刚到殿前就跪下。
一众管事踏入正殿后,甫抬眼,就见皇后一身重紫锦绣尊贵端庄,头上珠翠动也不动,
而那画一般精致浓艳的面容上此刻蕴着的,是明晰又克制的怒意。
见状,站成一排的管事纷纷跪下,小心翼翼。
“娘娘有何吩咐。”
目光在一排乌溜溜的脑袋上滑过,白慎晚默了片刻,直到他们快抵不住这沉沉威亚,才缓声开口。
“众位皆知,春闱将至,如今是特殊时期,几位又考官在宫中研究新试题,你们更要打好十二分的精神。”
管事们齐齐称是。
下一刻,女子声线赫然转冷,如山巅清雪般透着彻骨的凉。
“除照顾几位考官生活起居的之外,其余人皆不准靠近群阅轩,本宫今日叫你们来,就是让你们管好手底下的人。”
“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