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图案?”
白慎晚只以为是小孩子好奇,看见什么新奇的便想与人分享,但被江越拉过去看到石头上的图案,目光瞬间移不开。
黑黢黢的石头只有巴掌大小,可上面的纹路细致复杂,像扭曲的蜈蚣,又像形状怪异的长蛇。
指尖往上面碰碰,划痕还很新,不像是经过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形成的。
白慎晚再觑了眼周围。
茂林修竹,假山环绕,正是人少适合隐蔽的地方。
没道理有人无聊到这来,还画下这种诡异的图案。
许是她出神太久,江柔伸出小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如果看不懂,不如我们把石头拿回去给母后和皇兄看吧。”
说完后,江柔手碰上石头。
“不行。”
白慎晚若有所思地摇摇头:“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万一划下这图案的人看到石头消失不见,肯定起疑心不再来。
“六公主,你能帮我去找纸和笔吗?”
白慎晚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你等着!”
江柔哒哒跑出去,不到片刻的功夫就从附近的宫苑里找来纸笔,乖乖放到白慎晚手上。
“回去给你糖吃。”
白慎晚弯唇笑了笑,把薄薄的纸当到石头上,一笔一画开始认真勾画。
越画越觉得图案的复杂,只要错画一根横线,大约最终呈现的效果都相差很大。
她边临摹,边细细叮嘱旁边两个小孩:“今天的事是个秘密,先不要说出去好吗。”
江柔睁着圆眼保证:“我最会保守秘密了。”
最主要的是,她和皇嫂有秘密,那么以后就是自己人!
江越没姐姐想的那么多,乖乖点头:“我也不会说。”
“真乖啊。”
白慎晚赞叹一声,最后一笔已经完成,把纸拿起来,吹干上面的墨迹。
又带两个小家伙玩了会捉迷藏,她才带着东西回到自己的宫殿。
“去这么久?”
男子低醇的嗓音夹杂着不满,透过内室的屏风和层层纱幔飘出来。
白慎晚绷紧要扬起的嘴角,提裙走进去,果然看到慵懒坐在床头的江妄行。
他手里拿着本杂书,仿佛已经很久没翻一页,大概是等她等太久,他脸色微沉,对她晚归抱有微词。
不过这很好办,哄哄就行。
白慎晚一心记挂诡异图案的事,也没怎么哄,扯扯他宽大的龙袍,正经道:“你快来看看这个,我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话落,她把纸张摆到桌上,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再把下午和江越江柔的发现一并说了。
“直觉告诉我,这事不简单,所以我就按照原样拓了回来。”
江妄行看向纸上的复杂图案,眸光微微一凝,眉头也蹙起:“你难道不觉得,这图案好像在哪里见过?”
经过提醒,仿佛有什么回忆突然乍现,白慎晚眼皮猛地抬起:“你是说寂遥?”
“正是。”
江妄行目光深深:“只有寂遥那边的人,才会奉蛇为神明,并将它描作图腾作为供奉。”
如此一看,宫里可能混入寂遥的细作。
白慎晚托起下巴,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细作是在和同伴传递什么消息吗。”
可是单看形状扭曲的图腾,她也看不出在传达什么。
次日晌午,江妄行下了早朝,便和她悄悄出了宫。
红袖招还是老样子,老板还使用下三滥的招数强迫姑娘们接待客人,迎面扑来的廉价脂粉令白慎晚深深打了个喷嚏。
忽略掉满堂男子女子腻味的调笑,两人直接去了后院。
“见过殿下和白小姐。”
绵月盈盈下拜。
红袖招并未重建,她也无需周旋在客人之间,因此淡妆素抹,多了几分平日没有过的雅净。
只是刚拜下去,虹姑适时在她旁边笑着提醒:“现在该改口了。”
绵月姣好的面容一惊,随即想要重新行礼。
“不用管这些虚名。”
江妄行沉声制止,牵起白慎晚的手:“我们此番过来,是想让你们入宫。”
“入宫?”
虹姑声音拔高,但看江妄行白慎晚两人神态认真,便想到宫里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帝后两人急需能用得上的人。
“我和绵月自会为皇上皇后效力。”
反正最近也无事可做,虹姑欣然应下,只是拧紧的眉还是露出疑惑:“不知道需要我们做什么。”
白慎晚眼睛发亮地盯着两人:“你们只需要进宫里当差,假扮成伺候的姑姑和小宫女就可以了。”
等两人彻底打进宫女太监内部,便能一面收集情报,一面暗中排查出寂遥的细作。
听这话,虹姑和绵月双双舒了口气。
“原来还是打探情报的活儿!”
虹姑拍拍胸口保证:“你们放心,我和绵月等会儿就收拾好东西去宫里报道,对外就说我们家里穷,想来宫里找口饭吃。”
江妄行点头:“南宫门那边会有太监接应你们。”
从红袖招出来,他和白慎晚驾着马车,一路兜兜转转避开附近有可能藏匿的耳目,来到城内隐蔽的暗阁据点。
“皇上,人我都已经筛选过一回了。”
行舟拍了下手掌,随即十几名身姿挺拔的暗卫闻声而入,在室内齐齐站成一排。
都是训练有素的男儿,身体绷得紧紧的,眼睛只注视下方,如果没得到命令,不敢窥视主人的真面目。
行舟站在他们面前耐心解释:“因为这次要挑选的是入宫的人,属下的筛选范围便不止是考察他们的武力,譬如察言观色特色才学,也都纳入选人标准。”
江妄行望向旁边的女子,眼底温柔,笑着开口:“晚晚,你来挑?”
考虑到太后母子三人的安危,增加宫内的暗卫必不可少。
白慎晚唔了声:“那我不客气了。”
清亮的目光扫一眼在场的的男子,很快她便定在最末尾的少年身上。
少年扎着高马尾,紧紧抿起的唇也带有顽劣的劲儿。
似乎察觉到女子的目光,少年竟无视了行舟之前的规矩,抬眸与她对视。
隔了两辈子,白慎晚还是一眼将人认了出来,不免有点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