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晚突然想到还有一事,放下手里药物清单,面色严重地叮嘱白松白榆他们两个。
“二哥五哥,让府里的人简单收拾一下东西,准备出京避难吧。”
她思索一下,又补充说:“另外附近有百姓愿意跟我们的,也一并带上。”
这次地动的情况未知,但为避免伤亡,还是要早做打算,白松白榆表面上嘻嘻哈哈,实际上也颇为重视。
当天便召集好府中众人,连同两百多名的百姓,拖家带口迁出京城,前往城郊驻扎。
这里有白家早就布置好的粥棚营地,可供逃难的百姓在此休息。
“地动结束以前,委屈大家先在这里住上几天。”
白慎晚声音清越,恰好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众人免不了一番感谢,就在这时,只听到轰隆的巨响,朝京城的方向看去,高出半空的楼台摇摇晃晃,塌下去一半。
紧跟着别的房屋也纷纷倒塌,没来得及逃跑的百姓尖叫奔蹿,乱成一团。
地动,开始了!
白慎晚左右看看,眼泛疑惑:“晓谷莹月他们呢?”
怎么没见那两个小家伙的身影。
白松往各个帐篷看去,同样不解:“刚才出门的时候,我还看到嬷嬷牵着他们。”
几人在营地里找了一圈,仍然没见人。
此时地动正是最强烈的时候,即便远在城郊,也有摇晃站不稳之感。
江妄行拧起眉头,猜测道:“或许他们还在城里没出来。”
眼里闪过浓浓的担忧,白慎晚随即道:“我回去找找他们,或许丢在半路也有可能。”
“我跟你去。”江妄行应声。
那边的白松白榆听这话,当然放心不下,既不想小一辈出事,又不愿妹妹殿下冒险,争相要自己去找人。
“二哥五哥还要在这里安抚百姓,我和江妄行过去就可以了。”
白慎晚弯弯唇角,好不容易劝住白松白榆,随后便和江妄行原路返回京城。
京城的情况很严重,大片房屋倒塌砸伤不少人,街上都是喊痛的百姓。
将军府东边的院子也倒了大片,白慎晚踏进家门,心情莫名变得沉重。
“晓谷,莹月!”
“你们在这里的话,给姑姑一句回应。”
她放声大喊。
不知道过了多久,瓦片废墟下传来咚咚的两声敲响,随后是白晓谷激动的叫声。
“姑姑,我们在这里!”
白慎晚脸上一喜,和江妄行快步走过去,果然在房梁倒塌的地方看到两个小家伙,白晓谷紧紧抱住妹妹,两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艰难在缝隙中生存。
“你们有没有受伤?”白慎晚盯着黑暗里的两人,语气担忧。
白莹月摇摇头:“多亏晓谷哥哥拉着我跑得快,我们没受伤,就是出不去。”
“姑姑帮你们出来。”
白慎晚用购买来的铲子小心翼翼地刨挖,那边江妄行轻松抬起房梁。
幸好白晓谷他们陷得不深,过了一刻钟,两个脏兮兮的小孩从里面爬出来,眼睛却亮得惊人。
“谢谢姑姑!”
白晓谷抱抱白慎晚的脖子,抬头看到边上的江妄行,立即大喊:“也谢谢姑父!”
江妄行蓦地轻笑一声,然而话还没说出口,房屋再次开始摇晃,不远处的百姓惊慌尖叫。
“不好了!地动又开始了!”
“快跑!”
咔擦。
没了房梁支撑的屋顶轰然倒塌,说时迟那时快,白慎晚在慌乱中把两个小孩推出去,等自己再想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晚晚!”
江妄行瞳孔猛缩,以最快的速度飞扑到她身上,想为她当掉下落的瓦片。
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大片墙体倒塌,把他们压在地底,只要微微转动身体,头顶就有大片灰尘掉落。
“晓谷莹月,快,去那边灶台下躲起来!”
白慎晚在地底下提醒,同时冷静安慰道:“我们没事,不用担心。”
白莹月没见过这阵仗,抹脸眼泪直流,反而白晓谷作为哥哥,牵起妹妹的手就往灶台那边跑。
“妹妹,我们要听姑姑的话!”
两个小身影跌跌撞撞,总算跑到安全的地方。
白慎晚暗暗松了口气。
耳边是接二连三轰隆的巨响,不知道城中又有多少人伤亡,她和江妄行躲在下面,倒也暂时相安无事。
等震动过去,她紧绷的神经也略微放松下来,这时才感觉到右腿上的阵阵疼痛。
江妄行察觉到她的异样,护住她的手紧了紧:“你受伤了?”
“没事,我的伤不严重。”
白慎晚勉强扯扯唇角,给他一个安慰的暖笑:“熬到有人过来救我们的时候,应该问题不大。”
江妄行神色复杂地抿唇,默默将她抱紧了点。
次日,地动几乎已经过去,城中没受伤的百姓也自发组成好几个小队,分别到各处救人。
“快看,这里有人!”
有百姓发现他们还活着,赶紧叫来同伴。
“等等,里面的人好像是先太子。”
百姓往洞口看了眼,确定道:“没错,就是当街杀人导致天灾的那个罪魁祸首!”
其余的人登时冷下脸:“老天爷都在惩罚他,我们要是救他出来,不是会遭天谴吗。”
“留他自生自灭吧!”
百姓们纷纷放下手里的工具,有气不过的,已经拿起地上的石子狠狠砸进洞里,拿脏话大骂。
“什么鬼屁先太子,就是一祸害!给咱们造成这么大的伤害,还不如去死!”
一群人发泄完毕,扛着工具骂骂咧咧离开。
江妄行眸色微暗,声音低低:“晚晚,是我连累了你。”
右腿整夜得不到医治,伤口有加重的趋势,白慎晚有气无力地笑了下:“不关你的事,人性罢了。”
“他们受尽苦楚,当然要找个人作为发泄,即便不是你,也会有别的人,都一样。”
黑暗中的男子紧抿薄唇,眼中都是对她深深的担忧,白慎晚粲然一笑:“再说了,能跟你独处在这里也挺好的。”
江妄行扯扯唇角。
在这种时候,也只有她自己都受伤了,还想着安慰他。
他在女子的耳边郑重开口。
“晚晚,那么请你为我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