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妄行握住白慎晚的手,并肩走进岐王的军队里。
城中巡逻的士兵快马赶回宫中,传送岐王进城的消息。
皇帝还没想出应对之策,岐王一行人就直奔大殿。
岐王亮出一张通缉令,躬身长拜后,蹙眉问道:“皇兄,江妄行一路赈灾济贫,城外的士兵非但不行礼迎,还叫嚷着是奉您的命令捉拿先太子的?”
“王爷在封地待久了,可能不知道城中发生了怎样的大事。”持着拂尘的太监赶忙赔笑,打岔两句。
“那皇兄定然也不知道江妄行与白家嫡长女在大雪赈灾中出了多少力。”
岐王面不改色地撕毁通缉,稍稍抬手,身侧的侍卫立即将地府官员整理好的文书,呈在皇帝的桌案上。
文书的第一页,称赞江妄行与白慎晚想出的救灾之法有多厉害。
“先太子还年轻难免会犯错,此番立奇功,那就功过相抵了。”
礼部尚书挂着欣慰的笑容,与江妄行短暂地对视一眼,恨不得立马上奏折,恢复太子宫位。
“陈平,你好大的本事,敢替皇帝做决断?”
工部尚书不服气地抖抖袖子,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
文武臣间向来少不了唇枪舌剑。
“太子,你认为呢?”
岐王冷不丁地转头,寒凛的视线如刀子直逼得江储瞳孔。
“我,我自然是认可皇叔的想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江储掌心都快掐出血了,碍于岐王的威胁只能硬着头皮乱说一通。
力挺江储的几位老臣顿时泄了气。
“礼部尚书和太子都没有异议,还有哪位大臣不服?”
岐王的视线从那些大臣的脸上掠过,最后停在皇帝的脸上,张扬的火焰在双眸中熊熊燃烧,他虽站着,但一字一句都让人心尖猛颤。
仿佛他才应该坐在皇位上,呼风唤雨。
皇帝抚着袖上的刺绣,干笑两声,说道:“妄行毕竟也是我的孩子,他此番的成就确实让人脸上有光。”
“皇上的意思是同意功过相抵了?”岐王咄咄逼问。
皇帝只好当着众臣的面颁下免除江妄行罪证的圣旨。
岐王遂拿起那卷圣旨,亲手交到江妄行手中。
此番举动,使得一些墙头草纷纷倒向江妄行。
“众卿无事禀奏。就退朝吧!”
皇帝伸手抵额头上,装出一副不适的样子,用装病堵得那些要上奏恢复江妄行太子之位的大臣哑口无言。
岐王看清局势,率先告退。
“皇弟你留下,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朕特地命人做了盛宴为你接风洗尘。”
皇帝留下岐王,看都不看江妄行一眼。
江妄行不想自讨没趣,捧着免罪的圣旨快步走向站在宫门处等待的白慎晚。
“怎么样?皇帝恢复你的宫位了吗?”
白慎晚兴奋地展开圣旨,短短两行字,没有一个字与太子宫位有关。
江妄行摇摇头,眸底闪过一丝落寞,自嘲地说:“一路披荆斩棘,还要靠着岐王的逼迫才能拿到这卷免罪的圣旨,真是讽刺。”
“行了,多亏有你,皇帝才连我的罪过一起免了,我请你去吃酒!”
白慎晚挺起胸膛轻拍两下,指尖摸向腰间的银袋,却发现又空又扁。
银钱用来购买药材了,两人摸遍了身上的口袋,只凑出碎银几两。
“哎,怎么办好饿。”
白慎晚激昂的气焰瞬间熄灭,可怜巴巴地盯着手心里的碎银,一手揉着咕咕叫的肚子。
江妄行闷头向歌舞升平的宫内走去,愤愤地说:“父皇不恢复我的宫位,总不至于不给我们一口饭吃。”
“算了!”
白慎晚抓住男人的袖角,眼珠子转动一圈。
她忽然想到一个地方,红袖招。
江妄行不想让她饿着,无视阻拦,接着往前走。
去宫中要饭有失尊严,还要遭那些宫女太监的白眼。
白慎晚抓着男人冰凉的手,直言道:“我们去红袖招,绵月肯定会欢迎我们的。”
江妄行沉思了几秒,应道:“好。”
守宫门的侍卫听到他们的对话,低声嘲笑起来。
“前太子回宫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竟要到那种风月场所去歇脚……”
白慎晚拳头梆硬,转头想记住那个侍卫的长相。
“闭嘴!”
突然一道人影闯进白慎晚的眼帘。
她听见一道响亮的巴掌声,巡逻的侍卫长拿着板子教训那个出言不逊的人:“皇家之事这不是我等能议论的。”
被打的侍卫嘴上糊满鲜血,站的笔直目视前方,不敢再多说一句。
恶人自有恶人磨。
白慎晚像是打了胜战,歪进江妄行的怀里放声大笑,道:“我就说吧,狗不能乱叫,挨打了吧!”
嘚瑟不过一瞬,那个手持重剑的侍卫长快步追了上来。
“二位留步。”
闻言,白慎晚神色一冷,提神做好战斗的准备,却见侍卫长追到他们身边,双手奉上食盒。
“这是岐王要小人交给您的东西。”
两人有些犹豫,岐王手握兵权,为何站在他们这边,还贴心到这种送吃食的程度。
“岐王说,两人一路奔波。莫要饿着肚子在城中闲逛。”
侍卫长掀起盖子,捏起盘中鲜肉吃了一块,再次将食盒递近两人。
“没毒。”
白慎晚咽咽口水,凑到江妄行耳边,轻吐一字:“饿。”
江妄行会意接过食盒,冷漠地说:“多谢。”
“白慎晚大快朵颐,啃着香喷喷的鸡腿,不忘补充一句。
“岐王心思还真是重。”
江妄行从袖中抽出手帕,静静地看着她吃完,顺手抹干净她唇上沾染的油渍。
两人按照原来的计划,赶到红袖招。
时隔数月,白慎晚再次站在繁华的楼前,一阵恍惚。
“两位客官里面请,咱歌舞坊好吃好玩的,什么都有!”
门外招客的小厮贼兮兮地挑着眉,伸臂请他们进去。
“走了。”
江妄行牵起她的手。
白慎晚恍然回神,进入店内,烟雾弥漫,兴奋的呼喊声粗犷难听盖过琵琶弹奏的声音。
站在高台上跳舞的女娘们身上松垮地披着薄纱裙衫,冲着台下的男人们搔首弄姿。
男人朝着高台挥洒铜钱。
落下的铜板如雨点砸在白慎晚的肩膀上,她抬头观察台上舞娘的表情,眉头一皱。
“这雾气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