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暗阁,乃皇家情报兼杀手机构,专为皇帝和太子办事,而阁主的选拔机制也残酷异常,不分场地时间,谁能杀了阁主,便能成为下一任新阁主。
现任阁主见江妄行深夜前来,料想太子应该有要事,但又考虑到目前京中废太子的传言,故而态度倨傲,姗姗来迟。
“不知殿下来此地,所谓何事?”
江妄行睨他一眼:“我有一事需要阁主帮忙,不知道阁主愿意与否。”
自然了,这人若能为他做事,那便最好。
闻言,阁主眼睛不停直转,考虑利弊之间,最终抱歉开口。
“殿下请不要为难我,暗阁从来只看圣旨办事,不知道殿下这次来,有没有皇上的圣旨或者口谕?”
一个即将要废掉的太子,还犯不着让他冒险。
江妄行将阁主的态度看在眼里,心下了然,沉声道。
“没有旨意。”
阁主怪笑两声:“那恕我不能听从殿下的吩咐了。”
“知道了,孤不会为难你。”
江妄行抬眼,暗含笑意的眸子突生寒霜。
阁主并未看见他眼底的飓变,刚要请太子出去,突然听到嗤的一声,带血的剑刃从他腹部直穿而出。
他不可置信又惊恐地回过头,只见太子刚才带过来的暗卫,竟从身后一剑要了他的命。
见人已死透,行舟猛然抽剑,而后朝江妄行抱拳行礼,态度恭敬。
“现任阁主已死,请殿下遵照暗阁规矩,担任下一任新阁主。”
江妄行若有所思地摇头:“我有太多琐事在身,无暇继任这个位置。”
说完,他望向跪在地上的行舟,再次发话:“依我看,新阁主由你担任再合适不过。”
毕竟他想要的,不过是听他命令的暗阁,如今暗阁内若有行舟,简直如虎添翼。
行舟明白主子所想,只迟疑片刻,便领命接下这重责,承诺道:“殿下放心,以后暗阁上下所有人必定听从于殿下。”
江妄行伸手将他扶起:“时候不早了,为避免他人怀疑,尽快回去。”
“是。”
次日清早,江妄行如同前几日那样,手端水盆,不疾不徐地走到白慎晚面前。
“小姐,水温正好合适。”
他站在白慎晚旁边,眼眸只望向眼前的地面,严格按照一个暗卫的职责,并不敢正视,只是温声提醒。
白慎晚精神不好,也并未注意到他这个暗卫的异样,倦怠地挥挥手:“放那里就可以。”
江妄行闻言照做,只是放下水盆时牵动肺腑,突然觉得血气上涌,喉头一阵腥甜。
他的伤未好全,再加上这几日劳累奔波,俨然有更严重的趋势,江妄行咬牙,努力将漫上来的血压回喉咙。
殊不知在屋内伺候的春夏,清晰地将这一幕望进眼里。
江妄行咽下一口血,急需找个无人之地处理伤口,于是躬身告退。
“属下先下去了,小姐有事尽可吩咐我。”
白慎晚本来也不习惯屋内多出一个男子伺候,点头允许了:“你下去吧,我说过,伺候的事不用你来。”
“这是我的本分。”
江妄行说不了太多,转身要退下,不曾想春夏突然挡住他的去路,神色充满敌意。
“你先不许走!”
肺脏犹如烈火燃烧,江妄行掩饰疼意,温和一笑:“不知道春夏姑娘有何事。”
“你跟我来!”
春夏二话不说将他扯到白慎晚的面前,扬声开口:“小姐,我看此人太过可疑,实在不宜放在身边。”
暗卫的责任便是保护主子,可若是这个暗卫心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到头来置主子于危险之中,那等同于养个豺狼在身边。
春夏说完狠狠拍向江妄行的后背,厉声质问:“你敢不敢跟小姐说清楚,你到底为什么重伤,别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又为了躲避仇家,才不得不栖身在我们这个将军府!”
话音刚落,江妄行承受不住那一拍,嘴角渗出丝丝鲜血。
而这在春夏看来,无疑是最好的证据,恨不得跳起来指给白慎晚看。
“小姐,你看我说得有没有错,他这伤果然有来历,只怕还不知道包藏什么祸心!”
闻言,白慎晚凝眸望向江妄行,似在考量他的言行。
江妄行对上她的视线,又不着痕迹地移开,拼尽全身力气解释。
“小姐尽可派人去查我的身份来历,当初宋小侯爷选人,也经过多方考察……”
只是真要说他接近白慎晚的目的,也并不单纯是护卫罢了。
他还想时时陪伴在她身边,护她周全,让她快乐。
江妄行话未说完,身上那股疼痛再次席卷全身,在晕倒之前,只见到她拧眉纠结的神情。
眼见大活人突然倒下,春夏愣在原地,一时六神无主:“怎么好好的就晕了,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白慎晚走上前,轻探脉搏,随后松了口气:“还好,他只是身体太虚弱才晕过去。”
“那我们还留下他么。”
白慎晚细眉轻皱。
这暗卫是可疑了点,但就如他所说,他的身份经过宋楚岚的多次查验,想来并无多少没问题,只是不知道心里藏了什么秘密。
然而她也不是要探知他人秘密的人。
“算了,你先帮我扶他起来。”
白慎晚和春夏合力,费了一番功夫总算把人扶回他的房间。
只是在凑近他时,若有似无的清冽雪松气息突然钻入鼻尖。
“这味道……”
白慎晚喃喃自语,这味道很淡,却同她朝思暮想的那男子身上的气息一样。
再看这暗卫的脸庞,眉眼并无半分相似,只是那透露出来的从容不迫,却和江妄行如出一辙。
不过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江妄行何等尊贵,怎么会在她这里做一个暗卫,还低三下四伺候她。
想来不过是天下之大,有相似的人也并不为奇。
稳定下心神,白慎晚开始为他诊治。
病人失血过多,她开了点温补的药,之后两日再根据这暗卫的实际情况,稍微加减药量。
等第三日她端药进门时,暗卫已然大好,只是动作笨拙地在缠几根细线,不知道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