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下后,平南侯府炸开了锅。
“你要干什么,你要去为了慎晚冒险,不行,我不许你去!”
侯夫人在宋楚岚身后严厉呵斥阻拦。
闻声,宋楚岚回头,脸上是豁出一切的果决平淡:“娘,我心意已决!”
侯夫人做梦都期盼她儿有独当一面的一天,可这一切,却是为了已被皇帝下了杀令的失势小姐。
这是抗旨啊!
她无法接受,上前猛地握住了他的手:“楚岚,你听母亲的话,慎晚触犯了圣怒,犯的是大不敬之罪,你没有必要为她对上皇上,更没有必要舍弃掉你的子嗣荣华啊!”
侯夫人语重心长,神伤不已,痛苦地望着小儿子,眼中闪动着难以言喻的恳求:“楚岚,你非要让侯府落到那一步,落到那一步吗?”
宋楚岚死死攥紧了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手也在在微微颤抖。
脸上有纠结,也有愧疚。
诸多复杂的情绪在他眼里闪过,最后他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噗通”一声跪倒在侯夫人面前,字字轻颤,声声微抖。
“娘,孩儿不孝,是孩儿对不住你,对不住侯府,可孩儿不能眼睁睁看着白慎晚去死,就算豁出了我这条命,我也一定要救她,求母亲成全!”
说完,他再不犹豫,也不停留,一起身径直大步离开了。
少年目光坚定,带着无畏一切的勇敢,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改变他的想法。
朝堂。
在大臣们一一阐述了朝事过后接近尾声时,宋楚岚迈着坚毅的步伐走上前。
“皇上,臣有本奏,臣请旨赐婚!”
突然爆出一个大料让其他朝臣震惊不已。
最近也没听说宋家和哪家在商讨婚事,怎么突然就到了求圣上赐婚的地步了?
“哦?”
皇帝轻轻挑了挑眉头,兴味十足:“是哪家的千金,你说出来,朕为你牵线搭桥。”
宋楚岚拱手,掷地有声:“白老将军之女,白慎晚!”
白慎晚三个字一出,朝臣们当即神色各异,皇帝的脸,也在一瞬间沉了下来,神色不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特意加重了音量,表达他的不悦,也是再给宋楚岚一次机会。
可少年却没有任何改口的意思。
“臣甘愿放弃子嗣继承侯位,只希望能迎娶白老将军之女白慎晚为妻,求皇上赐婚,此事也是白老将军的遗愿,求皇上成全。”
他特意加重了白老将军遗愿这几个字,毕竟这位老将军劳苦功高,所有人都放在眼里。
因此,皇帝就算不乐意,也要掂量掂量遗愿这几个字的分量。
白老将军忠诚一生,临终时的最后一个愿望,他身为明君,实在不能不给面子,若真是阻拦,落在这些臣子眼里,也难免让他们寒心。
而且,白老将军已死,正是武将空缺的时候,皇帝如今已经因为白慎晚的事得罪了白家,不能再得罪宋家,否则战场上有何兵将可用?
于是,在心里斟酌了片刻,皇帝握在扶手上的手紧了又松,终究松口。
“好,朕答应给你们赐婚,就于……三日后举行婚礼。”
“谢皇上。”
宋楚岚眼里飞速地掠过一抹喜色,跪地叩拜。
虽是为了救慎晚的权宜之计,可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那一刻,也是止不住从心里涌出喜悦。
另一边,江妄行很快得知此事,当即气势汹汹地冲到了平南侯府。
宋楚岚刚露面,就迎面被凶狠地打了一拳,将他打得一个踉跄,侧身吐出了一口浊血来。
“宋楚岚,你怎么敢?她是我的女人!”
眼前人暴怒得如同一只被抢了配偶的野兽,双眼猩红只为找他麻烦,那眼神,似乎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宋楚岚却面无表情,看着这人盛怒的面容忽然大吼了一句:“因为这是和平救她的唯一办法!”
“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发火,你能平平安安救出她,让她名正言顺不受到一点伤害吗?”
他进一步逼近江妄行,咬牙切齿地质问。
江妄行一噎,被怼得哑口无言,挥舞的拳头逐渐落了下来,愤怒的脸色也转而变成了落寞。
是啊,他根本就无法做到。
哪怕劫狱救出了慎晚,也不过是让她跟着自己担惊受怕,东躲西藏永远见不了光。
思及此,江妄行心头涌出来一股巨大的失落,这让他无力再追究宋楚岚什么,愤愤地回到了东宫。
回去后,他挥退了所有下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独自借酒消愁。
一口又一口烈酒入喉,江妄行似乎发了狠,不要命地喝,一点也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到后面,他已然麻痹,醉醺醺地瘫软在了地上。
此时的江妄行哪有半点太子的风采,满目颓然,偶尔闪过一抹痛色,为了遮掩痛楚,又一次接一次灌酒,喝到不能喝为止。
江褚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走进来,手上提着一把长剑,剑身在月色下反衬出凌厉的寒光。
他目光冷冽,往日的温润不再,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只剩下外露的锋芒和戾气。
看着江妄行,江褚心里陡然升起一团无法遏制的怒火,剑锋一指对准了江妄行,握住剑柄的手却微不可查地有几分轻颤。
“江妄行,我母亲是你母亲害死的,是不是!”
江妄行一言不发。
他就这样躺在地上,懒懒的仿佛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哪怕江褚的剑已经到了他脖子上,也一动不动。
江褚怒上心头,干脆把人拉到雪地里让其清醒清醒,可人仍然颓然地没有反应。
江褚一咬牙,想到丧母之痛,骤然狠了心,将剑插进江妄行的腹部。
鲜血飞溅在雪地上,白与红的映衬分外鲜艳,带了血腥的残忍。
可那双目无神的男人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不躲也不反抗。
剑锋一寸寸向下,却最终还是在要人命的前一寸停留了下来。
江褚抽出剑,默了片刻愤愤离开。
而江妄行任由腹部蔓延开一朵血花,依旧躺在雪地里不动,任寒冷侵蚀了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