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恍惚了瞬,江妄行眼神忽然变得很复杂,缄默许久才缓缓开口。
“在宫中沉浮久了,孤只知道一句话,只有够狠,才不会被欺负。”
带着凉意的嗓音传入耳中,这回轮到江妤怔愣,思绪又飘到上辈子。
决裂之后,眼前的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是担得起他今日所言的。
无处不狠辣绝情,令她痛楚锥心刻骨,爱不得恨不得,挣扎着吞下苦果不得解脱。
他怎么会觉得她狠,因为他比她狠上百倍不止。
意识到这点,白慎晚原本因他所言而放松了点的心情再度变得沉重,脸色也不甚好看,冷着声音下了逐客令。
“殿下,府中近日事多,你并非白家人,还是莫要多管,请离开吧。”
闻声,江妄行眸中掠过一丝错愕。
方才还好好的,垂着眼眸的模样迷惘中又带了点脆弱让他心生怜爱,怎么现在却又清眉冷目,通身透着疏离?
他又怎么得罪她了?
见江妄行没动弹,白慎晚一双远山眉紧紧蹙起,冷声催促:“你已经待了一晚上了,你不顾及名声,我还要。”
少女又竖起了满身的尖刺,让江妄行疑惑又无奈,只当她是因为家事心情不好,也没和她计较,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等人走后,白慎晚脸上冷意退去些许,却被沉闷所取代。
是她近日和他接触太多了,竟会生出心软的情绪。
而他今日一句又让她清醒了。
晃了晃脑袋,白慎晚压下心中那郁闷的情绪,回房休息。
还是先顾着大哥要紧。
……
被关了三日之后,孟冉疯了。
她每天也不休息,就在一房小院里大笑奔跑,白日里还好,可当夜晚,看守的婆子起夜时,就看到孟冉衣衫不整地蹲在地上,蓬头垢面,完全没了当日艳丽精致的模样。
“你不疼我,为何不让我找别人?天下没这个道理的!”
“哦不,我其实是爱你的,只是我……”
颠三倒四的疯话从孟冉口中说出来着实有些诡异,婆子也没见过这等场景,着实被吓了一跳。
是以第二天孟冉疯了的消息就在后院传开,不过并没有维持多久,就被白慎晚雷厉风行地压下去了。
孟冉通奸毕竟是丑事,府里还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故而白慎晚坚决封锁消息,同时把送饭的活交给了春夏,以免他人再嚼舌根。
这天,春夏照常去小院。
许是恢复了短暂的清醒,孟冉这次竟没有疯疯癫癫地自言自语,而是趁着春夏低头摆饭的功夫,直接用食盒将她砸晕,一路疯跑了出去。
后院,白慎晚正在看医书,却发现眼皮一直在跳,心中也隐隐生出不安。
书没心思看了,白慎晚放下书本朝着关押孟冉的院子走去,才到门口,就看见已经苏醒的春夏,慌慌张张地向她跑来。
“怎么了?”
“小姐对不起,孟冉把我砸晕了,自己跑了!”
闻言,白慎晚暗骂一声。
早知道孟冉能惹出这么多事情,她就不应该心存最后一丝善念。
若是直接把她弄死,便再无后患!
事到如今,白慎晚也不好迁怒,当即回房拿了佩剑冲到街上。
孟冉的确清醒了片刻,也仗着那股子劲儿冲出了府,然而她蓬头垢面的,一到街上就被指指点点,在众人怪异的注视和讨论下又受了刺激,再次变得疯癫。
当白慎晚赶到时,孟冉身边已经聚了不少看热闹的,而她本人脸上挂着傻兮兮的笑容,眼里混沌一片。
闭了闭眼,白慎晚阴沉着脸示意家丁让众人散了,随后亲自将孟冉押回了院子。
白毅得知此事,没过多久便赶了过来,却没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看着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孟冉,脸上神色颇为复杂。
到底是结发夫妻,白晓谷也实打实地养了好几年,看着孟冉的惨状,白毅动了恻隐之心,看向身旁的白慎晚,犹豫片刻低声开口,
“晚晚,她这样已经够惨了,要不然咱们把她……”
白毅刚说出这话,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怎么就这么贱,那日他还想将孟冉弄死,现在就又想救她了?
白慎晚听后面无表情,冷声提醒:“大哥,别忘了她做过的事。”
“大哥知道,可她到底嫁给我十几年,如今疯了,我想……”
白毅话还没说完,便有家丁小跑着过来,慌里慌张地道:“不好了!府前来了个破皮,正骂大少爷呢!”
一听禀报,兄妹二人心里皆猜出端倪,对视一眼后各自会意,吩咐人看好孟冉后向正门跑去。
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正是那天被白毅亲手丢出去的周评,此刻正对着正门破口大骂。
“白毅,你给不了你夫人应有的爱就放过她吧!像你这样的,算什么好丈夫!”
“大将军不疼妻子这件事早就传遍京城了,要不然你们府上的小公子怎么不像你啊!”
听着周评带着挑衅意味的话,白毅脸色顷刻阴沉。
本以为他心存善心留周评一条命这人就能安分,却不想竟下贱至此!
而白慎晚远比白毅更愤怒,眼看周评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放肆羞辱,二话不说直接冲上去,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裆部!
周评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后已是剧痛难耐,倒在地上哀嚎打滚。
冷眼看着他的惨状,白慎晚眸光如刀,厉声呵斥。
“你不是愿意和那淫妇一起吗?好啊,我成全你们!来人,把孟冉带出来!”
家丁连连应声,将还疯着的孟冉带了上来。
眼里满是厌恶,白慎晚看都不想多看,让人把孟冉丢到周评身边,而后带着大哥回府,将门关得严严实实。
既然周评想败坏将军府名声,那她更狠,一人疯癫,一人残废,让这俩凑一起自生自灭,多好。
处理完此事,白慎晚又将府里的下人都叫到面前,很是严肃地叮嘱一番,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
外人如何说对眼下而言已经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晓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