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没瞧见刚刚那一幕,太监还不至于变了脸色,如今瞧着这白家嫡女前后判若两人的脸色,脸都白了几分。
身为一奴才,他也不敢阻拦,若是惹怒了这嚣张跋扈的主,只怕自己的腿也不保了,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腿,下意识吞了口口水,不敢违抗。
白慎晚的目光时不时看向太监,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柔声细语道:“公公?”
沉浸在自我担忧中的太监没做声。
白慎晚刻意眯起眼睛,脸上笑容依旧,那一排白牙整整齐齐,落在太监眼里却阴森森的。
任凭太监打量着自己,白慎晚勾唇一笑,淡淡扫了一眼白玉欣,随后又笑颜如花,极为乖巧。
太监终于回过神,讪讪开口:“那便有劳大小姐随奴才入宫一趟。”
“如此甚好”
架不住白慎晚的气势,太监也只能应了,一脸愁容,白慎晚却笑逐颜开。
抬脚正准备走,白慎晚突然停驻不前,向前扫视了一眼。
远处有几个侍女走过,此处并无他人,可她却不禁眉头紧蹙,刚刚会是她的错觉吗?
为何她感觉身旁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但却并无恶意。
查看了一圈,看了半晌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和人,白慎晚这才慢慢收回目光,往大堂外走。
然而,就在她的身影消失在大堂之后,一个身佩长剑的男子才缓缓抬起了头。
看着白慎晚消失的方向,行舟眸中不由得微闪暗芒。
刚刚那一眼差点被发现,看来这白家嫡女不容小觑。
凝眸片刻,行舟随后也转身离开,几个闪身的功夫便消失不见踪影。
这头,白慎晚乘着轿子往皇宫去的路上,她手撑窗户横梁上,托腮思索。
而此时的东宫中,江妄行身着一袭墨兰色华服,负手立在窗柩前,阳光倾斜透过树荫,呈现出斑驳的景相,落在那张冷峻的容颜上。
那一身高贵疏离的矜贵气质,将本就俊俏出尘的脸衬托出了一丝倨傲天下的王者气概。
然那漆黑如墨的长发在阳光下又多了些柔和,为他浑身流露的冷漠增添一丝不一样的神秘。
身后,是行舟。
“殿下,计划有变,白慎晚已经入宫了,且来势汹汹,属下在将军府刚刚差点被发现……”
话说到这,行舟皱了皱眉头。
听着属下的禀报,窗柩边的江妄行眉头也不由得轻敛,却没有任何动作。
半晌后,他才抬起头,目光一瞬间变得深不可测。
察觉到他的反应,行舟颔首沉声:“殿下,依属下之见,白大小姐只怕是披着羊皮!”
江妄行抬头望着窗外,天空万里无云,甚是晴朗,他平静无波的脸上亦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那目光却愈发复杂。
白慎晚?
她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
江妄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窗,随后又收回,在大拇指上一下一下地摩挲着,眉梢带着些轻挑和趣味。
“还有呢?”
察觉到太子殿下话语里的兴趣,行舟顿了一下,随即把刚刚将军府发生的事丝毫不落地说了一遍。
一眨眼的功夫,江妄行已坐回桌前,手中拿着上好的狼毫笔,沾了墨水,一脸凝重地轻轻转动着手中的笔,随后在纸上落下三个字——白慎晚!
看着墨水在纸上印下痕迹,江妄行动作优雅地将笔放下,拿起纸,眼眸幽深冷锐,唇瓣轻启:“暗中盯好她,事无巨细都需禀告,另外,看好白玉欣!”
“是!”
行舟应声后快速消失。
微敛的眉逐渐舒缓开来,江妄行眼底深处闪过一抹复杂。
将军府,白慎晚,白玉欣?
看来,接下来的日子有点意思了。
东宫的日子本就无聊,来点乐趣也无妨。
莫约一柱香的功夫,将军府的车辇停在了宫外。
白慎晚踩着脚踏被侍女搀扶着从轿子里下来,姿态端庄大方。
太监转身看向她:“白大小姐,请随奴才这边来。”
白慎晚点了点头,神态慵懒,甚是安静乖巧地跟在那太监的身后。
通往东宫的路被宫女太监们打扫得极其干净,笔直地往前延伸着,放眼望去,是高耸的城墙。
这便是寻常百姓都向往的深宫,却一望无边般窒息。
一路走着,白慎晚心事重重。
太子殿下居住的东宫,奢靡程度可见一斑,红墙琉璃瓦,宫殿上的飞檐之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
这条路,她前世已走过无数回,如今就算是闭着眼都不会走错,可物是人非,她早已对这深宫无向往,此生她都不愿被这高墙束缚。
寝殿内,江妄行早已等候多时,见白慎晚已然来到,遂放下手中的书卷起身去迎接。
“臣女拜见太子殿下。”
如此乖巧之举动,倒让江妄行挑了挑眉。
二人心思各异。
白慎晚也在不露痕迹地打量着他,眸光晦暗。
看来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了,只是不知他是何态度。
扬了扬眉,江妄行语气戏谑:“急匆匆地见孤,莫不是吃醋了?”
“吃醋?”
白慎晚听完,心中了然,看向江妄行的眼神多了丝探究和玩味。
看来将军府那道眼神并不是自己的错觉,果真有人在跟踪她。
江妄行点头:“正是,白玉欣求见孤你也是知道的,莫不是吃醋了,何须为难她?”
这是打算兴师问罪?
白慎晚借招拆招,丝毫不慌。
她抬起头,脸颊通红,似乎当真是心生酸楚,声音发涩:“太子殿下,这是要要为了美人秋后算账么?”
江妄行轻笑一声,拇指抚着玉戒指,淡淡调侃道:“白小姐,你可知你这是坏了孤的美事?美人投怀送抱,岂有抗拒的道理?”
白慎晚抬起头顶了回去,脸上却又笑得温婉:“既然如此,不妨臣女多找几个美人献与太子可好?一天一个,定不会让殿下乏味厌倦。”
身为皇宫之人,又贵为太子,江妄行又怎会是傻的。
二人仅仅对视一眼,就看透对方的嘲弄之意,目光登时锐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