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将钱交给李香兰，扭着小蛮腰离开了春风酒店。
望着陈雨的背影，以往风情万种撩人心弦的身姿，此刻，让谷风至心里充满了疑惑。
“别胡思乱想了，肯定是你误会了，赵书记是省里秘书下来的，为人正直，风评不错。我看你手受伤了，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刘水一边说，一边又递给谷风至一百块钱。整个鹿镇都知道，谷风至是个气管严，工资发了就上交，兜里经常比脸都干净。
“谢谢刘所长。”刚才不觉得疼，现在开始顺着手指滴血的右手，隐隐觉得疼痛。“麻烦刘所长把我的配枪带回去，我去一下医院。今天抓赌失败的事怪我，回去我写检查。”
“没事，我回去先跟马所长解释一下，类似的抓赌行动失败很正常。”刘水等人开车回了鹿镇派出所。
刘水走后，谷风至走进506转了一圈。比自己想象的豪华，推门首先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里面是卧室，很难相信，河间县这个中部的内陆小县城里竟然有这么奢华的存在。
谷风至走出房门，用力握了一下拳头，骨头应该没事，只是皮外伤。
“谷警官，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然后再去医院拍片子吧。”
谷风至本想拒绝，赶紧离开这个地方，想了一下，何必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充什么英雄好汉呢，那不是更显得自己不成熟吗？“那我先谢谢李经理啦！”
李香兰把谷风至的手放在药箱上，熟练地消毒、包扎：“你忍着点，碘酒会有点疼。”
“哦，没事，我尽量忍着。”谷风至的手轻微颤动，但脸色如常。
李香兰看着谷风至的手，心中充满了震撼，这是两只什么样的手呀！手指关节严重变形，握拳时，拳面竟然是平的。
谷风至见李香兰盯着自己的手，脸一红，解释道：“李经理见笑了，以前经常打沙袋，拳头变形了。”
“谷警官这样的人，想必是警界精英吧，方便留个手机号码吗？”
辞别李香兰，谷风至站正准备回鹿镇派出所，突然胸中一阵闷疼，谷风至蹲下来缓了一会儿，打车去往县人民医院。
手应该没事，但胸口疼不可小觑。
当年肺部中弹，虽然弹头取了出来，但肺部收到了不可逆的伤害，一到阴雨天气，胸膛会胀疼，尤其是不能暴怒和做超量极限运动。这也是谷风至当年匆匆复员的最主要原因。
挂号、拍片、等待。
“谷风至，你的肺部有阴影，有可能是毛细血管破裂造成的渗血，咱们县里设备不行，建议你今天就去省城里看看，这个不能拖延。”
谷风至揉着胸膛，说：‘好的，医生，麻烦您给我开个转诊证明吧，要不然到时候报销不了。’
拿到转诊证明，先给派出所的马所长和刘所长请了假，然后给妻子打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无人接听。开会调成了静音吗？如果是往常，谷风至就会等陈雨忙完给自己回过来，但今天不行，谷风至着急赶车去省城的公安医院。
便又打了过去：“谷风至，你今天烦什么神经病呀，老打电话干什么，有什么事赶紧说，这边开会呢！”陈雨呼吸急促，像是刚刚跑完步。
“我今天胸口有点不舒服，要去一趟省公安医院，我跟你说一下、、、、、、”
“去吧！”
谷风至还没说完，陈雨就挂断了电话。电话挂断的一瞬间，里面传来一声悠长而压抑的呻吟，狼一样的呻吟。
不像是陈雨的声音，陈雨的声音谷风至听过无数次，倒像是代局长的声音。这能证明什么呢？
谷风至再打过去的时候，陈雨已经关机了。
两人为私，三人为公？有没有可能三人行更让人难以接受！
妻子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谷风至胸膛一阵剧烈的疼痛，差点栽倒在地。强撑着身体里的疼痛，谷风至去了一趟县委家属院，进不去，就算进去了谁知道那一套房子是赵嘉树家！又去了一趟教育局，托人问了一下，代局长和陈雨上班后出去，到现在就没有回来。
妻子虽然有点刁蛮，爱慕虚荣和攀比，但应该不会出轨吧！结婚将近三年，谷风至努力扮演好丈夫的角色，除了正常去派出所上班，在家里洗衣做饭，甚至连陈雨的内衣都是自己洗的。
自己精心爱护，妻子应该不会出轨吧？不会的，绝对不会的，肯定是自己在疑神疑鬼。岳父岳母都是教师，家教极好，他们的女儿怎么会辱没家风呢！
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谷风至自我催眠般相信了妻子的忠贞。
去省城去看病，兜里这一百多块钱肯定是不够，找谁借钱呢。谷风至从小父母双亡，是在舅舅家长大的，舅舅在乡镇中学里看大门，兼职冬天烧锅炉，还种着八九亩地。有积蓄，但是不多，更重要的是，如果妗子知道舅舅偷偷借钱给谷风至，免不了又是一场剧烈的家庭矛盾。
同事们家庭条件优越的好像也不多，唉，想了又想，谷风至来到县初中门口，打通了大姨子陈雪的电话。“姐，我是风至，现在初中门口，你在忙吗？”
“风至啊，你稍微等一下，我上课呢，我一会儿过去。”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陈雪快步走了过来。脚上穿着浅色的皮凉鞋，女士西裤，天蓝色的短袖上落满了粉笔灰。
“风至，找我啥事，哎呀，你脸色怎么看起来这么难看呀！”说着，手伸过来想帮谷风至擦一下额头的汗珠。伸到一半，像是想到了什么，触电般锁了回去。
“姐，我最近有点咳嗽，医生建议去省城做个检查。小雨开会忙，联系不上，想找你借点钱。”
陈雪打电话给年级主任请了假，带着谷风至来带到银行的自动取款机：“风至，要不我找个同事调课，陪你一起去吧，我看你脸色真的很差。”
谷风至感觉胸口发闷，说话困难，笑着摆了摆手。
“风至，你哥最近兼职在跑生意，家里就剩下不到两千了，你看一千元够吗？”
谷风至吐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轻声道：“谢谢姐，一千足够了。”
上了去省城的长途汽车，找了个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看着熙熙攘攘拥挤的人群，在疼痛，怀疑和孤独的思绪中，谷风至眼前不由得浮现出前几年第一次见陈雪的场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