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默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转身,缓缓开口道。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卫屹仰天长舒口气,轻叹道。
“原本想等他伤好些了再告诉你,可没想到…”
林默默还未等他话说完,便急冲到卫屹面前。
“叔礼现在在哪?”
…
“卫屹带着她和流云穿过蜿蜒曲折的假山,走到花园一个矮小的石头边,转了旁边的松柏盆栽。
石头缓缓移开,露出一条狭窄阴暗的甬道,仅能容一人低头通过。
林默默犹豫了片刻,便大踏步地朝里走去。
“默默,难道你不怕是欺骗你么?”
卫屹在从后叫住了她。
林默默没有回头。
“卫老板,不应该叫你,三皇子宇文屹殿下。”
顿了顿,又接着回道。
“民女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去欺骗的价值呢?”
说完就继续弯腰朝前走去。
扶着嶙峋的石壁,渐渐的脚下的路平淡,前方有光亮也是豁然开朗。
林默默走出甬道,见前方有一灯烛火。
一位小厮正坐旁打着瞌睡,从他身后望去,便见一位清俊的年轻男子闭着眼,躺在后面的石榻上。
林默默一眼便认得那是陈叔礼。
眼前的他憔悴不堪,双颊凹陷,下巴上一片青色胡茬,与她曾经认识的风流倜傥、温文尔雅的陈叔礼判若两人。
“叔礼,你醒醒,我是林默默。”
林默默走近他,蹲下,在他耳边轻声唤着。
可是除了烛火因为灯油的消耗在噼啪作响,躺在石榻的人没有回应。
“默默,别叫他了,他现在没办法回应你。”
卫屹站在她身后,艰难地道出了真相。
“我从断魂野将他救出来已是只剩下半口气,浑身上下有十几次刺穿伤,最近一处距离心脏只有半指。”
“为什么要救他,别告诉我,只因为他是我的夫君。”
林默默冷冷地问道,不带有半点情绪上起伏。
卫屹沉默了半晌,来回踱步没答话。
“而且他身上十几处刺穿伤也很不合理,如果是战场上的相互刺杀,或是一刀毙命,或是轻微擦伤,可上述的情况叔礼都不符合。”
林默默紧握陈叔礼的手,眼神失焦地望向某处,冷静地分析道。
“除非…陈叔礼是在跟人搏斗,或者是有人想要了他的命!”
她的面上拢起眉头,按捺住心头的愤怒,一字一句笃定道。
卫屹此时听了林默默的分析,眼神闪过一丝慌乱,而后又镇定地走到林默默跟前。
蹲下身与她平视。
“如此聪慧的女子,却作他人妇!屹何其遗憾!”
“你说的没错,是有人想杀他,那人且不是晟北国人,而是大锦的士兵。”
卫屹垂首轻叹道。
“大锦国拥有这样的内奸,真真是国之不幸。而陈叔礼他正是撞见了这些事实,才险些被灭口。”
“是谁要杀他。”
林默默轻声地问道,依然没有回头看卫屹一眼,仿若在自言自语。
“我…暂未知晓。”
“所以,这就是我秘密将他藏在这疗伤的原因。我只是接到密报,但具体事宜暂未查清,便发现有人想置陈叔礼于死地…”
卫屹坦然道,他现在不敢对她有所隐瞒。
对于陈叔礼,抛开内奸问题不谈,自己也是有私心想将他留下。
林默默没再说话,沉吟了片刻。
“三皇子殿下,我能求你让我留下来照顾我夫君么?”
林默默这次转过身,好看的杏眼里氤氲一片,却还有着让人不容拒绝的坚定。
卫屹没有直接同意,只是答应她可以每日来看他半个时辰。
其余时间她也须得待在房间养病。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叔礼在林默默的照料下,的确肉眼可见的皮肤红润了起来。
虽然还未转醒,但也在慢慢恢复,郎中说他能苏醒过来,也就是这几日的时间内。
林默默对卫屹现在是越来越冷淡了,她生平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耍心机,可不巧卫屹两样都占上了。
不管卫屹怎么费心讨好林默默,给她房间送花和糕点,还有一些精巧的小玩意。
她都不为所动,只是在收到礼物的那一刻下意识地拒绝,拒绝不掉便冷冷地道谢,不再多说一句话。
卫屹看着冷漠的林默默,心里是无比怀念那个曾经鲜活灵动的默默居的林老板娘。
这日,林默默照常要穿过假山去看陈叔礼,半道被卫屹拦下来了。
“默默,可否借一步说话。”
“三皇子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还是叫我林姑娘吧,况且也不必借一步说话林,我还有事,就在这说吧。”
林默默眉心蹙了一处,无视卫屹的紧张焦急,淡然道。
“林默默,有些话,关于陈叔礼的,难道你就真不想听听么?”
卫屹近一步,低头看着林默默,轻声引诱道。
果然,陈叔礼就是林默默的软肋,她动摇了。
吩咐侍从先去看望陈叔礼,自己则随卫屹来到湖中央的观景楼阁之中。
这里鲜少有人到访,四面环湖,唯有一条木吊桥沟通来路,静谧、适合说隐私的地方。
“不是要说关于陈叔礼的消息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林默默随卫屹来到观景阁二层,站在窗前看着眼前一汪碧波,确实心旷神怡,反而自己此时无心享受这一切。
卫屹看着林默默背对着自己,亭亭玉立,腰不盈一握,她…更瘦了。
破碎感的美人让自己心疼,卫屹很想冲上前去将她搂入怀中,可理智不允许他这样做。
于是他自嘲地低头扯了扯嘴角,谁能想到堂堂大锦国的三皇子居然心悦着有夫之妇。
“今天的陈叔礼不是主角。林默默,给我点时间,我想向你展示我的全部。
“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对我冷漠,至少能像做朋友那样待我,好吗?”
卫屹声音沙哑,痛苦地说道。
他私心地想,若是林默默今日不答应自己。
陈叔礼,不救也罢!
林默默抓在窗棂上的手,骨节一阵泛白。
她知晓,以三皇子的个性,今天自己不得不听。
迫不得已,她转过头。
可令她震惊的是,眼前的卫屹脸色更是白了几分。
脱去了上衣的胸膛赫然布满了肉红色的条状伤疤,煞是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