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瑶听了,心里头十分舒服,嘴角都带着笑。那酒其实她不舍得给老爸带走,想留着有客人的时候拿出来待客。
老爸来喝一回就够了,拿走有点多余。那是她老爸,不给想来也不会怪她。
可公公吩咐她送,她不想违拗了老人家的意思,就把茅台酒拿出来了。
没想到公公是为了感谢她老爸,感谢他生了自己,再又有了清清。
论起来也不错,老人家的心思果然周到细致。好在她当时没有把话说出来,不然老爸都得气死。
他老了啥都不喜好,就好喝酒,到了嘴边的茅台没了,保证骂她白眼狼。
“对,爷爷说得对。”顾清清哄着老头儿,“那是我外公,烟酒该给,我没想到的事,爷爷帮我想到了。
这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的道理。爷爷!茅台酒送给外公了,那你喝什么?”
“不还有半瓶花雕酒吗?爷爷喝那个。”顾爷爷满不在乎,接过苏清瑶给他盛的饭,“酒这东西都是骗骗嘴巴的,啥好啥不好爷爷也分不出来。
就知道顺喉咙和辣喉咙,估计你外公跟我差不多。茅台酒给他带回去,那是给他长脸呢,相信谁都得羡慕他有个好外孙女。”
江靖远笑了:“爷爷!人老成精,说的就是您了。没想到送给外公一瓶酒还有这么多门道,您这是在替清清做人呀!”
苏清瑶和顾永壮一对眼神,相视一笑,觉得老爷子还挺会来事。借花献佛,给清清挣个好名声。
他们还没考虑到这一层呢,纯粹以为就是送点烟酒而已。姜还是老的辣,他们没想到的,老人给想到了。
“也是,也不是。”顾爷爷慢慢地吃着饭,边吃边说,“清清小时候总是三灾八难的,没少去麻烦她外公。那会儿家里穷,清清的妈嫁进来,亲家什么都没找我们要。
这些我都记着呢,结亲结的是情义。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烟和酒拿回去,必定有人看见有人问,这一问大家不就知道是清清从京都带回来孝敬他们的。”
“嗯!爷爷做得对。”顾清清给顾爷爷夹了一块瘦肉,“外公得了瓶好酒,绝对要四处显摆。”
顾永壮也附和:“那是肯定的,以前那些瞧不起你妈的,这下子都会闭嘴了。说你养不活,劝我们夫妻丢掉的也要闭嘴。”
顾爷爷用筷子头狠狠地敲了一下顾永壮的手臂:“我看你才要闭嘴,好好地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做什么,影响孩子吃饭的心情。
人生在世,好与不好都是自己的感受,管别人怎么说呢?咱先管好家里人,善待他们,爱护他们才是对的。
村里以前多少老家伙说我把个孙女宠上天,十多岁了从不叫干点活,养得跟个千金大小姐似的。
如今回头再看,他们家的孙女倒是打小没少干活,也不像千金大小姐,就一本本分分的农村妇女。
过年过节,可有谁会想着他们?
端午节看个龙船,连饭都舍不得买着吃,带着家里的冷粽子去,回来个个难受得要命。”
摸摸被打疼的手臂,顾永壮憨厚地笑:“那是,谁有咱爷俩吃得舒坦。”
苏清瑶在边上拆台:“舒服吗?你不说炒粉吃多了肚子胀得难受,连晚饭都省了呢。”
“真的?”顾清清歉疚,“我也没点多少呀,一人一盘炒粉,一碗馄饨,哪儿多了?”
江靖远在边上小声报告:“爷爷没吃完的炒粉,爸一个人全吃了。”
顾永壮假咳了一声:“我这不怕浪费嘛!那可是花了钱买的。”
顾清清无语摇头:“爸!你这也太实诚了,花钱买的怎么了,吃不下该丢就得丢。吃进去不舒服,不自己找罪受吗?”
“没有那么夸张,就晚饭没吃,第二天不照样一日三餐一顿不落。”
“爸!下次可不能这么干了,吃不下咱就放着,暴饮暴食,容易弄出胃病。”顾清清心疼地看着老爸,“也怪我没想那么周到,其实该点一盘炒米粉,两碗馄饨,这样就不会多了。”
顾爷爷点头:“是,爷爷年纪大了,那炒米粉干巴巴的,本身天气热得不行,哪里吃得下。不过那馄饨很好吃,爷爷喜欢,连汤带馄饨,一大碗都吃了,正好吃饱。
要是那天中午没买饭,爷爷打算饿肚子,冷粽子真吃不下。干不说,还腻味。”
江靖远吃饱,放下碗筷:“一年才去看一次龙船,没必要苦着自己。该吃就得吃,吃好了看起龙船来才有劲儿。”
顾爷爷也吃饱了,将筷子搁在碗面上:“靖远这话没错,爷爷爱听,人老了,的确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千好万好不如自己的身体好。
手脚轻快,走路都舒坦。要是手脚不便利,活着就是受罪。余家外公偏瘫了,几个儿媳妇不管事,就老婆子一个人侍候着,天天挨骂。
前天我去看望他了,买了点东西,给了二十块钱。见了我就哭,不停地哭,实在可怜。”
顾清清知道,爷爷嘴里的于外公是顾小烟的外公,于金花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他跟爷爷一块儿修过水库,两人关系还不错。
听说他病了,爷爷去探望,也算是全了年轻时候的情。
顾清清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于外公对她来说是外人,他病不病的跟自己没啥关系,无关痛痒。
偷摸地看了看爷爷脸上的表情,怕他伤感,心里头不得劲。
人老了,许多事都会不由自主往自己身上套,看见于外公哭得那么可怜,一定会想有朝一日他也病了,儿女会怎么对他。
“他那个婆娘是个厉害的,买去的东西也不给他吃,拿着就放进了柜子里,说是怕他吃的多拉得多,难侍候。
给的钱也被他婆娘拿走了,估计也落不到他头上,跟他比起来,爷爷可是幸福了千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