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也不理他,看着堂下的衙役们。
“怎么,本御史的话不管用是吧?”
知县一激灵,立刻挥手,
“赶紧地,把他枷上弄死牢去,还愣啥。”
几个衙役一脸懵逼地把吱哇乱叫的栾三拖了下去。
张老汉也傻不楞登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眨巴着眼,愣是回不了神。
袁重冲张老汉道:“张老汉,这样的判决,你可满意?”
张老汉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扑倒磕头,
“谢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老汉我...”
已经哽咽着说不下去,继而老泪纵横。
袁重摆摆手:“回家等着吧,本官会为你做主的。”
说完转身回了客厅。
知县大人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住宿。
袁重拒绝了县里安排的宴请。
带着一众人等,回客栈休息去了。
第二天,袁重带着双眉和笑笑在县城里转悠,瞧瞧民风民俗。
两个女子满嘴满袋的小吃,还买了些各种小玩意。
玩得不亦乐乎。
县城不大,就那么一条主要街道,拐个弯就没了热闹的景象。
他们只得往回走。
在一个没人的地方,三人被拦住。
两个中年人,一男一女。
中年男人手里提了个包裹,而女子则畏畏缩缩地跟在他身后。
男子面对袁重,一躬到地,
“御史大人,小人乃本县师爷,栾三那货不懂规矩,还请大人不要责怪。”
回身指着身后的女子,
“这是栾三的老婆,今早就寻过来,说有点土特产要大人笑纳,
小地方,没啥好东西,还请大人海涵。”
中年男子扫了眼四周,见街面清静,
遂双手将包裹托到袁重面前。
袁重没看包裹,只盯着男子的眼睛问:“可有什么说法?”
男子低头轻声道:“大人,既然没有证据,这事就过去了。”
袁重扭头看了眼柳双眉,
双眉急忙伸手将包裹接过来。
男子见袁重收了包裹,松了口气,
“多谢大人,小的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
袁重紧走两步,与之并行,悄声问道:“既然都没证据,为啥认定女子私通呢?”
那男子笑笑,轻声道:“老爷那边也难做,升斗小民,能压得住。”
袁重点点头道:“行吧,让栾三晚上来见我。”
说完不等回答,转身带着两女走了。
男子站住,看着他们几个发呆。
中年女子在他身后,小心地问:“大爷,这啥意思?”
男子摇头叹道:“京都大官,胃口也大,破财免灾吧。”
女子一张偏平脸皱成了绢花,
“还不够啊?这不是要老娘的命嘛。”
到了晚上,袁重便见到了刚从大狱里放出来的栾三。
手里提了个包裹,几步走进门来,噗通跪倒,
“见过大老爷,请大老爷为小人做主。”
袁重见他脚步矫健,精神头十足,
就知道在狱里没吃苦头。
“栾三,跟本官说说,上一次你是怎么脱罪的?”
“大老爷您还能不清楚。”栾三笑着往前推了推地上的包裹。
袁重让双眉将两个包裹都打开,摊在桌子上。
一共二十个银元宝,总计二百两银子。
“本官给你定的是死罪,二百两好像...”
栾三立刻磕头如捣蒜般,
“大老爷啊,小人家底薄,实在凑不出更多了,就请您看在小人心诚的份上,当个屁把小人放了吧。”
“也罢,算便宜你小子了,死罪啊。”
栾三听到没事了,立马精神起来,依然叫苦连天。
“大老爷您有所不知,不便宜了,上次小的就给县太爷十两呢,加上都头,班头,衙役也小二十两,这官司小人以后可不敢碰了。”
“你小子也欠,又没怎么地,干嘛把人往死里弄?”
“就是没得手呢,那死娘们把老子抓得满身伤,不弄她,这口气没法出不是。”
“你弄一个也就算了,还搭上个好后生。”
“狗屁好后生,是老子的跟班,挨了板子,也给钱了,弄这么个娘们,老子快花得底掉了。”
“你平时也没少欺负人吧?”
“切,我栾三在平定城,除了县太爷,谁敢说个不字,看弄不死他!”
“你喝点酒吗?”
“你这有啥好酒?常麻子的酒有吗?”
“没有。”
“那你算白来一趟了。”说着栾三站了起来,拍打拍打腿上的土,
“来平定县,不喝常麻子的酒,就算没来过,老子成天伺候县太爷,
这酒啊,除了我栾三,别人想买都买不着。”
说着话,栾三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了。
柳双眉站在旁边,看着直乐。
栾三听见她笑,转头看过去,顿时眼睛都直了。
“嘿,这位姐姐那叫一个漂亮,神仙也不过如此了吧,我栾三平生仅见啊。”
柳双眉听着更乐,满脸开花,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笑笑在外屋听到笑声,探身进来问:“柳姐,有啥高兴事?”
栾三看到笑笑时,咧着嘴,哈喇子瞬间流了下来。
看到柳双眉时,他还能巴拉巴拉赞美一通,
可见到梁笑笑,就只会发呆流口水。
袁重摇摇头,
“栾三,看够了没,把收你银子的人都写下来,我给你全要回来如何?”
栾三眼睛还在笑笑身上,也没在意,只不停点头,
“好,好,都他么给老子要回来。”
袁重冲笑笑示意。
笑笑转身从外屋拿进纸笔,放在桌子上,看着栾三,指了指。
栾三傻笑着,“哎,哎,我写我写。”
拿起毛笔往纸上画,忽然顿悟过来,把笔一放,
“老子不识字啊,写个球?”
笑笑上前道:“我来帮你写吧,你说我记。”
栾三立马笑逐颜开,点头犹如鸡啄米般。
半天才写完,
袁重在旁听着直皱眉,
知县、主簿、县尉、都头、捕头、牢头、衙役、狱吏...都有份。
这个栾三真是大能,全县上下的官吏,都被他打点一遍。
上到陷害他人,逼死人命,
下到打架斗殴,致人重伤,
还有狱中捞人,篡改案卷等等。
让栾三签字画押时,他突然清醒过来。
“不对啊,如果我都把他们掀出来,老子还怎么在平定混了?”
袁重冷笑:“他们已经不是平定的官了,放心吧。”
栾三依然摇头,
“不行不行,这些个都不能说,说了我也完了。”
袁重不屑地:“就是不说,你也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