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重重新回到了疯狂锻炼的节奏中,抽空还到天承司翻看大夏律例,还有旧案案卷。
夏文正是掌管天承司案卷室的主官,对于他喜欢学习这种行为,自是一路绿灯。
夏末则认为这小子整个状态不错,准备一有案子就带他出任务。
这天袁重接了通知,明天将随夏末一起,前往距京城五百多里地的枝江县。
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袁重停了体能锻炼,难得闲暇,准备去离家不远的小酒馆喝上两杯。
小酒馆地方小,人也少。
袁重要了两个小菜,一壶老白干,自斟自饮,十分惬意。
明天就要重新上岗,对于推案这活,前世可是干了十几年,而对于这陌生的世界,则充满了新鲜感。
忽然光线一暗,小酒馆内涌进了四五个人,一个个歪戴头巾,斜着眼,腰间鼓鼓囊囊,一看就是街头混混之类。
酒馆老板一见,连忙从柜台里出来,作揖陪笑。
还没等他开口,就被一个混混扒拉到一边。
几个混混一闪身,现出一个蓝衫大汉,晃着膀子来到袁重的酒桌前。
一脚踩在凳子上,扫了眼桌上的酒菜,然后歪着头盯着袁重嘿嘿冷笑。
袁重有些莫名其妙,这是冲我来的?
“袁重,袁司徒,挺自在啊,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看了眼这群人,没有一个是认识的,恐怕是前世的故交。
“有事?”
“没事,就是想让袁哥跟我走一趟。”
“我凭什么会跟你走?”
“是请,我的候补司徒大人。”
“就是请,也得有个理由吧。”
大汉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冲袁重一抖。
“候补司徒大人,就算你当了官,这欠条你不能不认吧?”
靠,原来是债主上门。
“瞧我这记性,欠你多少钱都给忘了,呵呵。”
“你可不欠我的,你欠的是三少爷的钱,到今天已经拖了有小半年了吧,一共是…嗯连本带利七十三两六钱银子,还钱吧!”
袁重兜里的银子已经由三十多两,锐减到十五六两了,这一阵花的挺猛。
“呃…这还得容许我拖欠些日子,司里的俸禄还没发呢,现在没有那么多,一旦发俸,我保证立马归还!”
“这话我听得耳朵都起茧了,都是明人,就不说暗话了,今天你是还也得还,不还也得还!”
“我这会儿身上也没那么多银子啊。”袁重很无奈。
蓝衣大汉戏谑地:“哦~在哪有,我们跟你去取。”
“在哪也没有,我去借还不行嘛。”
“别介,你还是老实待在这里吧,你要跟谁借,说个名号,我派人去找。”
让你们这样的人去找我朋友?那还不是把脸皮丢在地上摩擦。
“直说了吧大哥,我现在真的没钱。”
“没钱?好说啊,哥几个,就别看着了。”
蓝衣大汉说完,往后一撤。
后面的几个混混从腰间抽出短棒、菜刀、匕首等乱七八糟的武器,开始往袁重身前凑过来。
擦,一言不合就动手!看这阵势半条命也不够填啊。
动手?恐怕以自己现在这体格不把准,还是忽悠吧。
“哎哎哎,哥,大哥,等一下,你现在就是砍死我,你也拿不到钱啊,咱商量商量,也许还有别的解决办法,好不好?”
“袁重啊,你是个聪明人,今天你还不了钱,就得把命留在这儿,没啥好说的,就是见官,咱也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吧。”
“对对对,大哥说的都对。
你看啊,大哥你是为了能要回欠款,如果要不回钱,那就算没完成任务。
你把我打死了,那就是人死债消,对吧,你背了条人命,还没要到钱,就算不吃官司,万一三少爷再问你要钱,大哥你这不是亏大了嘛。”
蓝衣大汉挠挠头:“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哦。”
“咱坐下商量商量?”
“行,那就商量商量。”
大汉坐下,袁重招呼老板再加副杯筷,一边吃喝一边谈。
蓝衣大汉喝了两杯后,放下杯子,看着袁重道:“我还真有条道让你走,这事干完后,咱们可以两清。”
“说说看。”
“三少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一女子,那叫一个漂亮,三少回家后是茶饭不思!”
“三少爷还真是个情种。”
“那是,弟兄们担心他的身体,连忙寻人打探,终于给找到了,是城西破落户王家的女子。
弟兄们凑钱托了媒婆前去说媒,王家不但将媒婆赶出来,还把彩礼给扔得满地都是。”
袁重奇怪道:“按说三少娶她应该算是嫁入豪门,为什么反应会这么强烈?”
“可能是听说过三少的名声,怕配不上咱呗。”蓝衣大汉有些尴尬。
“呵呵,这理由我信。”
大汉没理袁重的讥讽,继续道:“三少听说后就更不吃饭了,才两天就瘦了三十斤呢。”
“啊?这得出人命啊,三少多重?”袁重惊讶了。
“差不多…三百来斤吧。”
“靠,这货就是拉个肚子也得轻三十斤。”
蓝衣大汉硬着头皮继续说:“没办法,兄弟们担心三少的身体啊,大家凑一起想了个办法,觉得你去最合适。”
“什么办法?”
“袁司徒可找几个高手,趁着夜黑风高,把王家那娘们往轿子里一塞,然后再往三少房里一送,将生米煮成熟饭,嘿嘿,三少高兴了,你的银子也不用还了。”
袁重咂咂嘴,“这主意不错,只是为了七十两银子,不值当啊。”
“三少的老爹可是吏部侍郎,堂堂三品大员,三少一高兴,在他老子面前夸你两句,啥司徒司镇的,还不是由你选。”
“整晚上也没见你提三少父母什么意见。”
“咳咳咳,这不是得瞒着…想给他们个惊喜。”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天承司的司徒,事后没人敢找你麻烦。”
“你怎么敢找我麻烦?”
“因为…因为你欠我们钱。”
“这话说的…好像没毛病。”
“呵呵,就是,怎么样,这么好的差事,弟兄们可先照顾你了。”
“当我傻吗?强抢民女啊,这锅我可不背。”
“可你还欠着钱呢。”
“兄弟,怎么称呼?”袁重忽然改了话题。
蓝衣大汉不愿意了,瞪眼道:“小子,这才候补司徒几天啊,就把老子给忘了?”说着站了起来。
“我在外受了重伤,伤到了脑子。”袁重急忙道。
大汉重新坐下:“哦,倒是听说有这么回事,兄弟我叫蓝山候,记住了。”
“好有气势的名字!”袁重一竖大拇指,看着有些得意的蓝山侯,接着说:“侯爷,劝你一句,这事最好别干。”
“哎,客气客气,只是个名字,别叫侯爷。”
“明天我就得出京公干,快则半月,慢则二十天,必定还你银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我等你回来。”蓝衣大汉还沉浸在侯爷的称呼里。
见蓝爷说了话,小混混们也没有阻拦。
袁重出了酒馆的门口,蓝山候才想起来,连忙追出去喊:“为什么不能干?”
袁重已经走远,风里远远飘来两个字:“缺德!”
蓝山候站在风里呆了半晌,才一拍大腿:“我日,这是钱没要到,事也没办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