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夫已经连续喝了三天药,陆七七他们每日准时到访,弄得他一看到这四人,就开始神色紧张。
“人参?”
黄大夫看到陆七七拟出的药方,揉搓了一下眼睛,看清药方上的字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覃大夫也道,“陆姑娘,这剂药方确定没有弄错吗?”
人参向来适用于体虚需要大补之人,如今田心村的村民,虚不受补,这般用药真的不会出问题吗?
陆七七道,“你们没有看错,村民们大泻,大吐,久病之际正需要大补。
补不上来,用什么药都是亏空,身体变成的无底洞,怎么也不可能填满。”
虽然陆七七说得很有道理,覃大夫和黄大夫,都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洛大夫,想听听洛大夫的看法。
洛大夫片刻后道,“是这么个理。”
这三天试药,方子都是洛大夫拟的,可见此人医术高明。
覃大夫也没想到看上去不着调的洛大夫,居然是深藏不露的能人,短短三日的时间就把他彻底折服。
覃大夫和黄大夫听到洛大夫,也认同陆七七加人参的方子,便不再提出疑问的声音。
黄大夫沉思片刻后,道,“只是这参药名贵,富贵人家都说不定能寻到一颗上好的人参。
更何况寻常百姓,怕是连一条根须都不曾见过。”
覃大夫刚觉得这次会万无一失,就被黄大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凉了个遍。
“这的确是个问题,官府只给我们半月时间治愈村民,算上今日已经是第四日了。”
换言之,半个月之后,田心村就会化成灰烬,何必劳神伤财。
陆七七把药方折叠好,收进衣袖里,浅笑道,“船到桥头直然直,总会有办法的。”
在座的其他三位,都不知道陆七七能想出什么好办法。
但抵不住,他们看到陆七七从容不迫的笑脸,就片刻不犹豫选择了相信。
……
“人参?”
“笑话,这帮大夫如今也学会了中饱私囊。”
屋内,一个身着常服的男人,坐在约两米长的书岸后,身侧还站着一个躬身的官兵。
男人约莫五十岁,大肚便便,脸上挂满了肥肉,油光满面。
此人正是和顺府的县令,朱大头。
一旁的官兵低头不语,朱大头提笔就把人参这位药材划了去。
他道,“剩下的药材,给他们送去,还有十日,就让这些蚂蚱再蹦跶几日吧。”
“是!”官兵接过药方,便出了屋子。
不多时,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进来。
“老爷,张姨娘说要给老爷送参汤。”
朱大头被那帮草包大夫异想天开的想法,弄得不顺气,听到小厮前来禀报,心情瞬间好了不少。
他这个张姨娘,最近不知道从哪里学了新样式,迷得他神魂颠倒,一想起那蚀骨销魂的滋味,就觉得神仙日子也不过如此。
“老爷?”
陷入幻想的朱大头,瞬间被小厮的声音喊回了神,怒瞪了一眼小厮。
吓得小厮连忙跪下,低头不敢再说话。
又过了片刻,小厮才听到朱大头慢悠悠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小厮领命后,便出了屋。
……
消失了几日的高大夫终于现了身,此刻他正被绳子五花大绑地捆着,扔在祠堂的地板上。
“放开我!”
“你们凭什么抓我?我犯了哪条法?犯了哪条罪?”
高大夫奋力挣扎,绳子把他的四肢与身体牢牢捆住,就像一只正在蠕动的蛆一样。
“为何抓你,你心里没有数吗?”
陆七七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高大夫。
高大夫面色涨红,还在蠕动,不少村民听到动静,闻讯赶来看热闹。
即便是重病,也抵挡不住一颗吃瓜的心。
“深水潭死去的九个村民,还有前些日子服药后,接连暴亡的村民,这些性命你如何偿还!”
陆七七的声音贯穿整个祠堂,这个消息无一不震惊全场,甚至还有村民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赵小东也被陆七七的话,弄得一头雾水,问道,“陆姑娘,村民下深水潭和服药死了的村民,与高大夫有何关系?”
“是啊,你不说明白,我们都糊涂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七七刚想把始末说出来,高大夫就大喊大叫道,“你们别听她胡说,她就是看我不顺眼,行医治病的方式与她不同,她就要栽赃嫁祸于我!”
村民们把陆七七,这些时日为他们做的事情,都牢牢记在心里。
反而是高大夫,行医治病之时不耐烦不说,还三番五次被村民听到说不好听的话。
渐渐地,村民便不愿意在他跟前排队,等着拿脉问诊了。
有了前车之鉴,村民自然是偏向陆七七的话,对高大夫的话,置之不理。
“栽赃嫁祸?”
陆七七冷哼一声道,“我若有一句话说错了你,我的头拧下来给你当蹴鞠踢!”
高大夫没想到陆七七这么狠,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但他还是不想放过一丝机会道,“覃大夫,您快帮松松绑,不能让这野丫头,坏我们潞州府众大夫的名声啊!”
覃大夫被高大夫点名求助,于礼两人曾站在一条战线上,于情潞州府医者名声,或许会毁于一旦。
覃大夫道,“你既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为何不听听陆姑娘怎么说,她总不能平白诬陷于你,若真是如此,我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覃大夫的话,瞬间扯断高大夫最后一根稻草。
陆七七铿锵有力道,“你的罪行有三,我细细数来,你倒是看看可有一件事是冤枉了你!
你第一条罪,不曾看过我拟的药方,却半夜三更跑去头药渣,私自更改药方,让村民快速把轻症医治好,却没有及时用上重症的药方,导致病情加快,让村民枉死。
你第二条罪,是你以吴大夫试药,却偏偏管不住自己那张嘴,透露了风声,又怕村民知晓,嫁祸于我,导致村民连夜出逃,害死了九条人命!
你第三条罪,是你伺机报复赵六指打你,为他指了一条死路,却没想到他会带着村民一道出逃!”
“你说说这三件事,可有一件冤枉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