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依先生的计策”,永王不待他说完,终是下了决心:“此事还要劳先生操持,务必不要出了纰漏”。
戴先生躬身领命,下去布置了。
他们并不知道大勇往京城递折子的事情,否则,定不会做出这样的决断。
正所谓一步错,步步错,这样鲁莽的决定,还不知道要为将来埋下怎样的祸根。
曹州城,青园书院
当然,其他学子也都很勤勉,因为大家都听到了风声。
晓得朝廷今年有意要加恩科,虽然还没有最终形成旨意下来,可据说,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南六州的旱情给朝堂造成了一定的震动,为了平复天下士子的心,皇帝陛下有意借科举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据可靠消息说,圣旨很有可能,会在今年殿试结果出来时,一并颁布。
眼瞅着就进三月,离会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皇上要想加恩科,想来殿试很可能在四月份举行。
然后入秋,再举行下一场科举。若非如此,时间上就有些冲突了。
上官诺他们都过了县试,可以直接参加十一月份的乡试。
若乡试高中,则可以参加第二年的会试及殿试。
也就是说,他们不用再消磨三年的时光,可以直接踏入官场。
当然,那是指一切顺利的情况下,细论起来,形势对他们也没那么有利。
毕竟,刚刚参加完这一届科举的举子们,也可以直接参加下一届,正是手热的时候,自然比他们这些学子更加有优势。
即便如此,青园书院的学子们仍旧满怀信心,毕竟,他们差的不是才华,而是考试的机会。
这一天,正是二月二,龙抬头。夫子兴之所至,让他们以时节为题,写一篇七言古诗。
上官诺正苦思冥想的工夫,耳中通迅仪突然传出滴滴声。
他不明所以,抬头看了眼夫子,见他正全神贯注、默颂古诗,丝毫关注到自己这边。
默默点了接通键,他心里清楚,这个时间段,若没有重要的事情,绝不会有人打扰他。
通信器里是一段语言,里面银鼠的声音,语气急迫:“少爷,不好了,押送穆大人的车队出事了。穆大人和人证当场被杀死,装财物和物证的箱子被劫走,看土匪的装扮,像极了沙头镇的悍匪”。
因上课不方便,上官诺并没有回复。
他抬起头,有些失神:“穆大人死了,却不是死在银鼠他们的手里”,不错,他命银鼠尾随囚车,也是存了杀人灭口的念头。
只是还不待他们动手,就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沙头镇的土匪,又是沙头镇的土匪”,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勾起了他心中的怀疑。
“难道这伙土匪,与永王府有什么联系不成?”,倒不是,上官诺胡乱猜测,而是,历数整个曹州城,有此动机的,除了永王府,不作他想。
“看来,需要盯紧些永王府了!”,念头闪过,他又提起笔,开始写诗。
虽然,他开始有些怀疑永王府了。
可,再多的想法,也要等下课了才能实施!
穆大人得死,像是引爆了炸弹,一石激起千层浪。
曹州城的大小势力接到消息,没有想象中的哗然,而是,保持了诡异的沉默。
除了加派人手打探消息外,再没有其他动作。
而,沉默持续到二月底,却被一道圣旨打破,圣旨是传给永王府的,内容很无稽,二月中旬,因永王府进献的糕点发霉,惹得皇后娘娘肠胃不适,陛下震怒,责令永王殿下,闭门思过,禁足百日。
同一天,另一则消息传递进来,却让各大势力头领隐隐有了明悟。
据探子回报,陛下给穆达人的遗孀下了另一份旨意。
旨意中称穆大人忠心为国、替主分忧,虽犯有小错,但瑕不掩玉,特赐返乡厚葬,其嫡夫人封四品诰命。
虽不是当场亲见,可哪个势力的头领不是人精?将线索摆在桌面上梳理一遍,他们大多已经能猜出事情的大概了。
“看来这次永王,栽在了穆大人手里啊!”,有亲厚永王府的忍不住叹息道。
永王府,地下密室
永王与戴先生头上顶着大大的黑眼圈,面面相觑、相顾无言,他们已经大眼儿瞪小眼儿,近乎一盏茶的工夫了,可是,谁也没有先说话的兴致。
这时候,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没来由的,硬是被命运戏耍了一遭,心中像倒了酱油瓶五味陈杂,甚至恨不得爆爆粗口,发泄发泄。
戴先生心中悔得肠子都青了,在他的怂恿下,令永王走了一招臭棋。
若是穆大人还好好活着,局面也不至于如此糟糕。
虽说,杀了戴先生的心都有,可永王还是强颜欢笑宽慰道:“子锦莫要自责,这一切也不能全怪你,谁能想到穆繁续那个老家伙如此奸诈,竟然偷偷上了秘折诬告,引得皇兄态度反复”。
二人谈话时时都没有注意到密室墙角,那里正趴着一只岩石虫,他针眼大的虫眼,正发出微弱的红光,忠诚地记录着两人的言行。
岩石虫是随着永王钻进来的,永王却丝毫没有察觉。
永王问道:“局面如此被动,我们当如何做?”。
戴先生喝了口茶,挥了挥衣袖,沉思起来。他已经摒弃了负面情绪,恢复了以往的睿智。
就听他分析道:“虽然不知道穆繁续折子里写了些什么,可能惹得陛下如此震怒,必与土地、税收、王权有关。各地藩王实力过大,已成为他的心头刺,穆繁续所报,少不得提及了隐匿土地、少交税收、私交官员等,王爷当在这些方面儿用些工夫,给陛下送些礼品,当无大碍,毕竟我永王府不涉及最敏感的兵权”。
永王听了,容颜大悦,好似拨开云雾见天明,极其赞同地道:“先生之言,令本王茅塞顿开,本王得先生之助,如那文王得,吊河子牙!”。
得永王如此盛赞,戴先生也有些受宠若惊,忙起身拱手,连道:“不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