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飞鸽传书,乔楚天快马加鞭赶到大理寺狱,却被告知,太子担心英国公赵弦礼再遇歹人行刺,将人送到隐秘的地方安顿,待一切真相查明,圣人有了决断,再将人送回英国公府。
乔楚天现下更加确定,太子已经知晓赵弦礼手中扣着四皇子,且此事太子兴许已经算到了自己头上。
赵弦礼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他必须尽快除掉曹诚,不然战事一起,圣人定不会轻易降罪丞相。
若是这仗打起来了,曹诚的命运便不可预知,且自己同婉婉的命运更加不能确定了。
乔楚天顾不得再细细思量,只能先行回府,看看父亲乔延江作何打算。
北向驿站
曹嫒蕊不懂军事,更不懂朝政,她只顾虑着自己能否安逸度日。
比起在苦寒之地饱受战事摧残折磨,曹嫒蕊开始后悔自己一时意气嫁给了潇莫言。
丞相府嫡女,身娇肉贵,她思念家中高床软枕,思念小厨房的美食,思念母亲宽柔善待,思念被众星捧月的抬举。
的确,离开了京都,与父亲反目,她便什么也不是了,即使有个公主的虚伪头衔,可过的生活竟是大不如前。
曹嫒蕊的肠子都悔青了。
她拉着潇莫言的衣袖恳求道,
“殿下,不如我们回去吧。”
潇莫言方才还面带懒倦,一听曹嫒蕊这样言说,不禁蹙起眉来。
“你说什么?回去?回哪里去?”
曹嫒蕊还未察觉潇莫言神情中的变化,只觉得他答应过自己会好好待自己,便应该会听她的恳求。
“我们回京都去,我……回去……求求父亲,认了这门亲事,殿下去求求圣人,出兵镇压匈奴,可好?”
潇莫言神情淡漠,手轻轻扶到了佩剑之上,那宝剑虽未出鞘,却可见凛凛之气。
“曹诚想用你的死来挑起北凉与大雍战事,你却还想着回去?是连命都不要了?”
曹嫒蕊略带伤感地说道,
“我又有什么办法,毕竟父亲是权倾朝野的一国丞相,这不也是因为父亲的态度,匈奴才敢进犯吗?殿下也不希望看见因战事让百姓遭殃,北凉重回生灵涂炭吧?”
潇莫言冷笑道,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起兵造反的那个,亦是最不怕打仗的那个。”
听他这样说,曹嫒蕊面上的亲昵冷了下来,沉声道,
“殿下还说什么定不负我,现在我求你,你都不肯吗?”
潇莫言偏头继续冷笑,他是被自己气笑的。
还以为曹诚是曹诚,他女儿是他女儿,只可惜老鼠的孩子会打洞,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只为自己眼前利益,却满口假大空的仁义善良,这个曹嫒蕊今日倒是有些让潇莫言失望了。
原本看在她无辜受累的份上,想说给不了正妃的名分,也会善待她。
谁知竟是个临阵退缩的玩意儿,活该被她亲生父亲当作棋子。
如今再看她的嘴脸,已不复宫宴那日,少了三分娇媚、两分温婉,倒是徒增了几许厌烦。
潇莫言刚刚还在犹豫,眼下倒是觉着心里打定了主意,便微微笑道,
“既然顾诚公主是这么个意思,那便随你,去跟使团的人说一声,掉头回京都!”
曹嫒蕊大喜,而潇莫言的嘴角却慢慢抚平,眸中的亮光很快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层阴霾。
趁着他独自一人,便急急写了封密信,交代稳妥之人,速速送了出去。
乔楚天回到侯府,定是先去看一眼自己心尖上的娇奴。
婉婉身子弱,此时正在午睡,服用的药也多有助眠,为了让她尽快恢复元气。
看着甜睡在榻上的人儿,乔楚天不忍将其吵醒,只在心中暗暗起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她护好。
转身出了青莲阁,乔楚天在劲松堂见到了乔延江。
乔楚天去大理寺之前便让乔子成把这匈奴骑兵的密报奏禀武雍侯,乔延江此时已经有了谋划。
“你可否说服潇莫言再为大雍抵挡匈奴进犯?”
乔楚天把玩着木扳指,并未回话。
潇莫言同自己是过命的交情,乔楚天当然可以让他指哪儿打哪儿,但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二人的关系。
乔延江虽然大体知道自己儿子跟着北凉新君之间有些往来,却也不清楚二人关系到底如何。
这还要多谢乔延江,当年狠心让带伤的乔楚天去陵川外寻回镇国将军尸骨,不然潇莫言也不会跟乔楚天相识。
不等乔楚天回话,乔延江继续说道,
“若是行得通,我们不但可以反击曹诚诬陷通敌叛国的罪名,还可以借机说服圣人启用险些酿成国祸的曹诚。只要圣人弃了他,便有一百种死法等着他。待倒出手来,再让那四皇子现身,皇后自会想办法制衡太子。”
眼下匈奴起兵,倒是给了乔楚天一个一箭双雕的好机会。
先前为难着如何提出跟公主李钰和离,这便也找到了借口。
只要跟潇莫言里应外合,不光可以抵御匈奴进犯,还可将曹诚的权力彻底架空。
想到此处,乔楚天将那枚婉婉亲手雕刻的檀木扳指套回拇指上,故作忧愁道,
“倒是可以一试,只不过那潇莫言生性癫狂不羁,怕是经过那日一番,再想他为大雍尽力怕是要赔上些条件……父亲可有把握说服圣人应允?”
乔延江微微眯起眼睛,不屑道,
“你以为曹诚这么多年凭什么一直坐在丞相的位子上?还不是吃准了圣人懦弱怕事又想盛名流芳的心思。为父当比他还了解圣人,只不过还不屑用那些腌臜伎俩罢了。若真到非用不可的时候,定比他曹诚拿捏的还要准!你且去联络潇莫言,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能为我所用,万事皆好商量!”
乔楚天,恭敬作揖,转身离开了劲松堂,背对着乔延江的时候,他唇角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回到自己书房,乔楚天便让人快马加鞭去追北凉使团,接着暗中派人手加紧去查赵弦礼被太子藏在何处。
以乔楚天对赵弦礼的了解,四皇子必是藏在只有他知晓的地方,与其花费人力物力大张旗鼓地搜寻,还不如先找到赵弦礼。
比起满京都的疯找,不如盯紧太子,或许可以探寻到小公爷的踪迹。
此时,乔延江听闻裴侍郎在狱中与刺客奋力搏杀身负重伤,作为舅哥,理应探望,这便披上黑色裘绒大氅,深夜前往大理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