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神秘的护卫从刺客身后,在他的胫骨上狠踹了一脚,伴随着一声脆响,刺客应声跪倒在地。
断腿之痛还未缓过神来,又被那护卫提膝猛击额侧,这黑衣刺客瞬间昏厥了过去。
太子长吁了口气,沉声道,
“做得不错,去吧。”
只见那神秘的护卫,一闪身,又消失在牢狱的黑暗之中。
这一切都让身负重伤的裴侍郎震惊不已,原来太子身边竟藏着这等高手,怕是多年守着这储君之位,不得已豢养在身边的死士。
随着四皇子失踪,太子势力渐渐壮大,能人异士投靠的也越来越多,除非圣人废掉太子,不然恐怕没人动得了他分毫。
赵弦礼与裴侍郎都被抬到大理寺官吏休息的卧房,太子更是传了御医为二人诊治。
那名被击晕的刺客也由太子身边的人处理,片刻后便回来秘密禀告,
“殿下,招了……曹元毅。”
太子李睿微眯了眼睛,阴冷地扯着嘴角道,
“很好,曹丞相纵子行凶的罪名怕是躲不掉了。手书比对的事情尽快查清,我今日就要结案!”
“卑职领命!”
待随从退下,太子又走到赵弦礼榻前,询问御医道,
“英国公伤情如何?方才行刺是冲着他来的,这便足以证明英国公是清白的,一定要把人给本宫治好!还有……脚掌上的伤,可否会留疤痕?”
御医困惑地抬眼看了看太子,只见他出神地想着什么。
一年前,盛夏,柳婉婉在府上水榭乘凉,脱了鞋袜同婢女们在水中嬉闹,刚巧太子来找太傅商讨学问,远远瞥见了她那对瓷白的玉足,便觉喉头一紧。
那番景象是李睿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美好画面。
酷暑烈阳之下,戏水的婉婉如同一股清凉的微风吹拂着李睿的心尖,那双纤小白嫩的脚丫更是撩拨得他心神浮躁,难以抑制胸口的悸动。
一想到这样美好的一双脚,却要留下两个血洞,李睿的眉心又锁紧了几分。
“无论有什么名贵药材,都要把人给我医好,否则提头来见!”
扔下这句话,太子就回了东宫。
想起方才裴侍郎舍命护住赵弦礼,太子未有迟疑,直接去了裴良媛的住处。
裴博雅一身素衣藕裙,略施淡妆,面颊微粉,倒是有几分似婉婉的神韵。
太子上前将人扶起,满眼深情地看着她,将对那人的痴情相寄,轻声道,
“有件事你听了莫要难过,就在刚刚,大理寺狱闯入刺客,裴侍郎舍命相护,受了刀伤。”
闻言,裴博雅大惊失色,看着太子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莫怕,吾已传了御医,定会将裴大人的伤治好。且裴大人立此大功,吾定会为其请旨官升二品,大理寺少卿之位非他莫属!”
一时之间,裴博雅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太子从未这般与自己亲近,更未曾这样柔情相待。
可若这一切都是父亲用血肉之躯换来的,裴博雅倒不敢安心接受。
她战战兢兢地不敢哭出声,却因为忍着,那份娇弱的美感顺着无声的泪滴在脸上流淌,这便让太子一时间恍惚了,一把将人抱进怀里,柔声道,
“是吾不好,没能护住你父亲……让你难过了……”
这句话只有李睿自己知道,他想说与婉婉听,他亏欠的也只有柳婉婉同柳太傅而已。
裴博雅第一次被太子揽入怀中,满面羞怯,笑中带泪有些傻气。
她并不知道,自己德不配位,只是她人的替代品而已。
大理寺遭刺客闯入的消息很快传到宫中,不必等李钰开口求情,圣人便就下旨赦了赵弦礼,并命大理寺缉拿曹元毅归案。
乔楚天微微蹙眉,曹诚老辣,怎会让曹元毅此时做行刺之举,且就算是曹元毅瞒着曹诚自己做下的,难道就不懂得毁灭证据?
如此快就查到曹元毅头上,太子殿下的雷霆手腕倒是有些过于神速了,乔楚天不得不怀疑,曹元毅是不是被人利用,或是被有心人扣上了杀人灭口的帽子。
用过午膳,李钰同乔楚天乘车辇返回侯府。
李钰今日见太子对柳婉婉的事情这般上心,不免心中替乔楚天生了些闷气。
“将军,若是太子日后真的登基,不会下旨让你把婉婉让出来吧?”
乔楚天不耐地挑眉斜了李钰一眼道,
“你怎么在宫里人模人样的,一出来就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李钰不以为然道,
“父母面前自然得乖巧,跟将军倒是不必藏着掖着。话说回来,本宫现在还指望你帮忙,当然要站在你这边说话。本宫可不想看着,你跟婉婉两情相悦,最后落得个被强权拆散的悲惨下场。”
李钰不知,她的无心之言,帮助乔楚天早早做下提防的决心。
曹府
今日休沐,曹丞相好好地在家中品茗赏画,却被金吾卫冲进府中,将曹元毅就地擒拿。
曹诚还来不及问一嘴曹元毅,到底是不是他,曹元毅就被扭送扔进了大理寺狱。
金吾卫刚走,何首义便就急急来找他议事,
“丞相,大事不妙啊!不知是什么人,今天一早就查到了那个模仿笔迹的书生……”
“什么?不是让你做干净些?”
曹诚还没从儿子被捕的慌乱中理清头绪,这边又被何首义这个蠢货当头棒喝。
何首义惊慌说道,
“末将的确将那书生灭口了,谁知道他凭着书信内容便断定此事非同寻常,竟然在那幅借鉴笔记的字画里面留下暗书,这便让人巡查了过来!”
曹诚的后槽牙快牙咬碎,如此一来,要么尽快除掉所有知情的人,要么忍痛将事情甩到已经被捕的曹元毅身上。
只有保住自己的丞相之位,一切还可以回到他一手遮天的时候,不然怕是曹家上下百余条人命便都要跟着连坐!
何首义是他亡妻妻弟,如今的丞相夫人虞氏是续弦。
这些个人在曹诚眼中都是棋子罢了,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只是虎毒还不食子,曹诚不忍将儿子也搭进去,毕竟自己年事已高,虽说膝下还有两个庶子,可嫡出的就曹元毅这么一个了。
曹诚薅住何首义的领子,阴狠地说道,
“想办法让人混进大理寺狱,问问毅儿,可真的是他行刺赵弦礼?若不是,便是那太子动了手脚,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何首义战战兢兢地回道,
“……若……若是他做下的呢?”
曹诚冷叹一声松开了手,露出决绝的表情,顺势瘫坐在地上的何首义便明白,为成事,丞相什么都做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