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他窃取了资料？
沈千自顾自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他怎么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呢？
张总又吼道：“雷总，没想到你身边居然出了个叛徒，你看着办吧！”
说罢，愤然离场。
艾伦也跟着离开了。
雷宇仰靠在沙发一动不动，低哑着问：“小千，你有什么解释？”
她能有什么解释？
所有的证据都在说：她因为私人感情，把做梦者的机密透露给了傅屿舟。
她颤抖着声音答道：“雷总，我真的没有。给我点时间，我找傅屿舟问清楚，一定给您一个答复。”
雷宇沉默不语。
沈千恍恍荡荡地回到工位，瘫坐在在椅子上，愣了半晌，点开手机找到傅屿舟的号打了出去。
第一次，无人接听。
第二次，无人接听。
第三次，还是无人接听。
外面突然响起了哐当哐当的捶门声。
艰难地支起身准备去开门，门却从外面被咚地踢开了。
十几个研发部的人涌了进来，怒喊声此起彼伏：
“你这个叛徒，内鬼！”
“知道我们把做梦者做到现在这个样子，熬了多少夜吗？”
“张工为了赶进度，老家的父亲去世，都没回去看最后一眼。”
“你真是心如蛇蝎，我们都看错你了！”
沈千怔怔地望着他们的嘴一张一合，每一个字，都像利箭一般向她射来。
自尊心得到彻底的碾压。
眼泪无声地往下掉。
“还好意思哭，我们没哭，你哭什么。”
“滚出星耀。”
“开除你都算轻的！”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雄浑的声音：“都给我闭嘴。”
接着，雷宇拨开人群，挤到屋里站定。
他背对着沈千，似乎是故意护着她。
“一切都只是猜测，给我一天的时间，调查清楚，一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都回去。”
人群里还是骂骂咧咧，但雷宇的态度很坚定，那些人迫不得已，都散了。
沈千抓起手机，支起身子，对雷宇说：“谢谢你，雷总，我出去一下，今天之内，一定给您一个答案。”
雷宇看着她，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
沈千打车来到万博，他知道，他大部分时间都在这儿。
但她连门禁过过不了。
给傅屿舟打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想跟保安解释，又不知如何解释。
真是可笑啊，之前他因为自己的一句玩笑话，每个人发了5万奖金，那天这些人多么热情洋溢，今天却似乎没有一个人认出她。
沈千浑身没有，蹲在落地玻璃前。
一双精美的尖头高跟鞋停顿在面前，沈千抬起头，是李嘉楠。
她穿着正式的黑色套装，扎着温柔的低丸子头，温柔得像一朵云。
李嘉楠伸出一只手，轻柔地拉起沈千，微微蹙眉问道：“沈千，你怎么在这儿？”
沈千回过神来，指着大楼里面，局促地回答：“我，呃，进去找人。”
李嘉楠似乎明白了她的为难，帮她乱发顺到耳后，拉着她的手往里走：“走，我带你进去。”
李嘉楠似乎在万博很有地位，跟保安低语了几句，保安便痛快地放了行。
过了闸机，李嘉楠带她去直通顶层的专属电梯。
离电梯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李嘉楠牵着沈千的手，骤然松开。
她并没有停下脚步，也并没有看她，只是冷冷地问了句：“你来找屿舟哥，对不对？”
屿舟哥？李嘉楠也认识傅屿舟？
沈千强忍着不安，问她：“你在这里上班？”
李嘉楠脚步顿了下来，转过脸笑着说：“我跟你讲过了呀，我在那个人公司里上班。”
那个人？她说过，她去了喜欢她的那个人公司里上班。她还跟她道过恭喜。
记得她说，那个人接手了家里的公司。
能接手万博的，除了他，还有谁。
李嘉楠的笑容里浮现出一丝得意。
沈千脑子“嗡”地空白了。
来不及细想，李嘉楠又说：“你来找他，是为了星耀做梦者泄密的事？”
沈千脑子里白茫茫一片，只愣愣地点头。
“我跟你说过，屿舟哥和你在一起，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的。”李嘉楠又走到电梯，按下了顶层楼的按键。
沈千走进电梯，腿有些站不住，靠在电梯壁上。
“你是说做梦者？”
电梯门关上，李嘉楠说：“对。昨晚终于拿到数据了。”
五雷轰顶。
沈千不甘心地问：“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李嘉楠扯着一侧嘴角笑了笑，“不信？你待会儿质问他，他一定会告诉你，他窃取做梦者的资料，是因为看你和雷宇走得近，他吃醋，为了让雷宇开除你，才想了这么一招。”
沈千用仅有的理智想了一下，问她：“如果是这样，为何不直接摊牌，还要编这些来继续骗我？”
李嘉楠双手交叉于胸前，冷笑着说：“因为摊牌的话，怕你一气之下公开他的行径——毕竟你粉丝挺多的。这事要是传开了，多少影响不好。只能打感情牌稳住你。”
原来是这样？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
他对她的那些好，那么真实，怎么就是假的了呢？
沈千的心，像被锋利的刀子直直地划了一刀，长驱直入地疼。呼吸变得吃力。
“叮”，顶楼到了，李嘉楠拉起沈千的手出了电梯。
沈千甩开她的手，手掌抵住作痛的胸口，眼眸濡湿，“既是如此，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李嘉楠施施然一笑，说：“因为你是个好人，我不想骗你。”
胸口更痛了，喉头紧得无法出声。
李嘉楠转身抬脚离去，走了几步，顿住，回头说：“屿舟哥的办公室你应该知道吧？用不用我领你去？”
见沈千不理她，哼笑了一声，转头进了秘书办公室。
还记得第一次见李嘉楠，是在华睿府的电梯里。她像个善良的小天使，一路搀扶着她到小区门口。晚上还做了一盒子的小点心，专程送到家门口——
现在想起来，那些甜点，都很对傅屿舟的胃口，似乎是专门为他而做。
而那晚，他看到李嘉楠后的表情，非常不自然。
甚至，李嘉楠走后，他也跟着出去了——
不敢再想了。
听完她和年少爱人爱而不得的故事，她居然还心生同情。
恐怕更需要同情的，是自己吧。人家两个主角青梅竹马，哪怕情节多么跌宕曲折，总会兜兜转转走到一起。
她自己就是个过客——不，过客都算不上，他不过是利用她。
于他，她是工具人。于李嘉楠，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沈千蹲靠在墙边，好累啊，好疼啊，只想好好坐一下。
“小千——”
一个充满磁性的，熟悉的声音，在头顶上方落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