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到了离宫的时辰。
新上任的大宫女烟雨冷淡地拦住姜黛主仆二人。
“皇后娘娘今天有些不舒服,姜姑娘自行出宫便好。”
她随便唤来几个二等宫女,吩咐道。
“送她们出宫吧。”
说完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了,更别说提供软轿了。
荷花替姜黛打抱不平,忍不住埋怨道。
“小姐,他们也太狗眼看人低了吧!”
姜黛笑着没有回答,坤宁宫宫女的态度就代表了皇后的态度。
由此可见,皇后还是怀疑昨夜的事情和自己有关,所以连面子都懒得装了,今日她走,连拜别都省了。
可惜姜黛只要一想起江麟恢复神智,清醒过来,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该如何后悔,就浑身舒畅,这些为难便成了微不足道。
她笑着安抚荷花道。
“荷花,已经可以回家了,难道不应该高兴吗?”
荷花一听,反正前面已经看得见宫门了,便加快了脚步,甩开身后慢悠悠跟着的宫女,扶着姜黛跨出了宫门。
“姜黛。”
不出所料,才走出宫门,姜帆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他半个身子斜坐在马车上,正挥手唤她。
姜黛一笑,便走了过去。
“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他身后的如意也快步迎了上来,伸手接过了荷花手中的包裹,丢进了马车里。
“怎么这么重?”
荷花忍不住笑了。
“小姐她收了好多好多的金子,可不是很重嘛?”
姜帆没有多问什么,而是低声问道。
“有件事跟你说,我可能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你是回府还是和我一道去?”
姜黛奇怪地问道。
“你要去哪儿?”
姜帆沉默了一会,语气越发低沉。
“去他当初中毒的地方。”
姜黛看着几天未见,消沉了许多的姜帆,心中微微痛了一下。
“好,我陪你一起去。”
姜帆久违地露出了笑容,伸手将她拉进了马车,又让开身子,让荷花也跟着进去。
等她们坐好之后,姜帆才将马车的缰绳丢给了如意,转身跨上了黑马。
一扬鞭子,一马一车便迅速地朝着城门的方向,扬长而去。
曾馨在府中左等右等,一直等不到姜黛回府,找来下人一问,才知道姜帆带着她已经出城去了。
“他都不回来说一声,怎么如此胆大?孤男寡女就这么独自出行?”
江越听着曾馨的抱怨,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
“帆儿跟我说过了呀,他带姜黛出去巡视农庄了,这不是夫人你决定的吗?”
曾馨暗自吐血,姜帆竟然连这一点点空隙都要钻进去,但是事到如今,她想要派人跟上他们都来不及了。
十天后,荒山的山脚下,一座简陋农庄中。
农庄里的农户好奇地跟着管事来到农庄门口,迎接突然而来的东家。
姜帆率先跃下黑马,转身伸手去扶姜黛。
姜黛带着兜帽,借了姜帆的手从马车上下来,才看见围着自己的一大群人。
“这是……”
管事连忙迎接了上去,躬身问道。
“东家,您这是来巡查的吗?还是来答复我们的?”
姜黛听不懂他的话,好奇地看向姜帆。
姜帆明显是知道管事所说的是何事,便简单地点了点头。
“给你们答复的。”
他这几个字一出,管事立刻堆起来笑脸,挥挥手让身后的农户都散了。
“既然如此,东家您就往这边来。”
姜帆拉着姜黛的手,跟在管事的身后进了中间最大的一所平房。
管事殷切地捧来茶水,才小心翼翼地在边上问道。
“那意思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了?”
姜帆挑开姜黛准备去拿茶杯的手,才抬头看向管事。
“我可以同意你们离开,甚至还会将欠条作废,但是你们要告诉我一件事,为什么你们迫不及待地要走。”
管事咽了咽口水,为难道。
“东家,你应该也看过了,我们很少会去后山,这实在是耕作不下去了,所以才写了信进京。”
姜黛听得奇怪,怀疑管事说的是假话。
“我们来的时候,远远看了一眼,这荒山几乎能够一眼看到山顶,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你们为什么会害怕去呢?”
管事喘了口气,艰难地回答道。
“是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偏偏不管是谁,只要进了后山的范围,便立刻病倒,满嘴胡话,几个来去,便无人敢接近了。”
姜黛看着他痛苦的样子,信了他所言非虚。
姜帆又问了几句,确定他没有别的信息,才从怀中掏出一叠欠条。
“你拿去分了吧,不必再回京了。”
管事欣喜若狂,接过这叠他们画押的欠条,千恩万谢的就要走。
临走之前,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又回到两人面前提醒道。
“要是你们想上山,切记午时进去,还可以支撑一会儿,但是一刻钟之内必须出来!”
姜黛笑着谢过他,又掏了些碎银打赏。
等他走后,姜帆才缓缓开口道。
“明日午时,我进山,你在外面等我。”
姜黛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你若是不带我去,我也会偷偷进去,这荒山让我感觉有些亲切,没有我,你才会出事。”
她没有说得很详细,因为她也不明白,为何她全身细胞都在叫嚣着上山。
不是顾及到姜帆,她一定不会等到明日午时。
姜帆沉默了一会儿,也许是想起陆武的事情,最后点了点头,叮嘱道。
“那你要跟紧我,我只是去看一看有没有江珉当年留下的痕迹。”
姜黛答应了下来。
荷花和如意从门外进来,手中提着装着水的陶桶,一边指着外面道。
“他们都走了,没关系吗?”
姜帆摆了摆手。
“让他们去吧,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是为难他们了。”
如果没有农庄管事上报的异状,他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才能锁定当初江珉出事的荒山。
荷花快手快脚地去煮饭,为了不用这农庄中的水源,他们只能俭省些用。
所幸这农庄虽然简陋,该有的都一应俱全,简单凑合一夜不是一件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