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停下脚步，抬着花轿站在路中间，里面传来不男不女的声音，“老李头，多年不见，你都抱上孙子了。”
爷爷名叫李高，拿着铜钱剑直指花轿，“江湖事江湖了，我和你的恩怨跟我孙子没关系。”
“瞧你这话说得，我又不是奔你孙子来的，只要你把龙骨交出来，我马上就走，话说今晚的老朋友来了不少，不知道他们是来送礼的，还是来送行的。”
花轿里发出桀桀的冷笑声，抬轿的僵尸嘴角微微翘起，场面说不上的诡异。
可就在刹那间，僵尸机械的转过脑袋，看向左边。
村子左边是一条河，水不是很深，爷爷顺着僵尸的目光看去，水面上缓缓出现一个红衣女子，头顶水草，脚踩河水，肚子宛如怀胎十月般。
“老李头，我也想要龙骨，你是给他还是给我呢？”
红衣女子皮肤白的不像人，说话间牙齿还带着鲜血，拍了拍隆起的肚子，“我这肚子不听话，生不出娃，要不把你孙子借我使使？”
“水姬，你肚子里不知装了多少东西呢，那个娃你消受不起，我不要龙骨，把那娃给我就行。”
右边一只巴掌大的猴子骑着黄鼠狼走过来，他半边身子正常，另外半边身子全是骷髅，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骨刀，顺势插在黄鼠狼脑袋上，后者痛苦呻吟一声，忍不住哆嗦起来。
“老李头，你孩子天生命短......”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阵阵枪响，呼啸而过的子弹都朝着山脚下射去，那里一道黑影快速移动，子弹打在石头上，迸发出阵阵火星。
一个金黄色的骨头冲天而起，可又落在那道黑影手里。
“龙骨在我这，想要的过来取！”
山沟里十几道黑影呼啸而过，红衣女子和抬轿僵尸消失不见，唯独那只猴子留在原地。
听到熟悉的声音，爷爷热泪盈眶，多少年了，都没能见上一面。
外公趁着枪声响起，十几辆军车带着我和父母飞速冲出村子，从那之后，再也没听过爷爷的消息。
我叫李十六，自懂事起父亲让我装疯卖傻，我也不知道为啥，要是不听话，等待我的则是皮带炒肉。
十五年来浑浑噩噩的度过，有家不能回，父母也不管我，让我自生自灭，有时候我甚至和街边的狗抢过吃的。
十四岁那年七月半晚上，我在桥洞里亲眼看着一个大肚子红衣女子站在水面上朝我走来，她解开衣服，洁白的肚皮裂开一个口子，两侧长满尖利的牙齿，说要把我吃进肚子里。
我当时快吓懵了，好在想起父亲让我装傻，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张嘴咬住她胸前的馒头，即便带着腥臭味，我也只能忍着，哈喇子流到她肚皮上。
吸了快一分钟，红衣女子一直在打量着我，随后把我抓在手里，可我谨记自己是个傻子，伸手抓向她的馒头，嘴里还喊着：“要奶奶。”
谁会和傻子过不去，红衣女子足足看了我几分钟，最后挤出几个字，“魂魄不全？怎么搞的？”
人有子母两魂，母魂来自双亲，维持身体基本功能运转，子魂衍生三魂七魄，控制行为意识。
为此我才得以活下来，后面还遇到过一个瘸子，说要拿我炼尸，可在检查一番后还是说出同样的话。
千奇百怪的东西见得多了，心里素质自然变强了，我总算明白为什么要装傻充愣了，只有这样才能活下去。
可人到十六，魂魄归位，昨晚在垃圾桶里捡到父亲留下的纸条，让我明天晚上去郊区的回龙观，路上不管遇到谁拦路，谁和我说话，都不要理他们，到了回龙观关紧门，哪怕亲爹来了都不要开门。
回龙观是郊区的土地庙，里面空间刚好能容下一个人，我去年还在那睡过觉，偷吃供奉土地爷的果子。
一整天我没咋活动，临近天黑突然下起了雨，我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去回龙观的路没那么顺利。
雨越下越大，我穿的破破烂烂，蓬头垢面的朝郊区走去。
临近冬天，冰冷的雨水落在衣服上，伴随着刺骨的寒风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来来来，新鲜出炉的热包子，”街边传来摆摊的叫卖声，我忍不住朝那边看了眼。
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对我来说是致命的诱惑，这些年来我都是吃别人剩下的，哪怕狗都不吃的东西，我也能吃下。
卖包子的男子站在那里，大声吆喝着，可路人都在急匆匆赶路，看都不看一眼。
我实在饿的受不了，不受控制的朝那边走去，这一带都知道我是要饭的，对我避而远之，仗着这个优势，也算活的自在。
摊主见我过来，有些厌恶的挥挥手，“滚一边去。”
我装作没听到，顺手拿起一个包子转身就跑。
摊主准备追我，可想起没人看摊也就算了，对着我的背影咒骂两句。
等我走远了，摊主脸上带着一丝冷笑，“这下看你怎么装？”
包子拿在手上我感觉不对劲，低头一看竟是只癞蛤蟆，我差点扔掉，刚才明明是白面馒头，一转眼怎么就变了。
完蛋了，肯定是那些人的计谋，如果我不吃会露馅，但我要是吃下去，癞蛤蟆可是有毒的，到不了回龙观我都要躺下。
身后没人追来，路上的行人越来越少，我拿着癞蛤蟆朝郊区跑去。
“不能让他去回龙观，到了那咱们没法动手。”
红衣女子站在水坑里，可能是雨太大和天黑的缘故，我从她身边跑过都没发现，脑海里思考着要不要吃癞蛤蟆。
不吃必死，吃了不一定死，一路跑来总感觉有人盯着我，后背总有说不上来的寒意。
为了不被发现，我一口咬住癞蛤蟆半边身子，狠狠撕扯下来，腥臭味夹杂着恶心充斥着口腔，咀嚼了两下咽进肚子里。
“癞蛤蟆很难吃，还有毒，要是不想吃就吐出来，吃了会烂肠子的。”
不知从哪传来的声音，像是在我耳边说话，可我周围空无一人，后背突然感觉到一丝冷意，像是寒冬腊月的冷风钻进衣服，顺着脊椎骨直奔后脑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