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处理VV学院的各项事宜,并等九月找来,众人不得不在克罗地亚庄园多逗留了几日。
九月到的那天,以破军贪狼为首的几人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耐不住破军的撒泼打滚,贪狼的插科打诨,小沧月的泫然欲泣,诺伦好心提供了珍藏的美酒,空运来的带着露水的鲜花,以及装饰的格外富丽堂皇的大厅。
砚月倒是没功夫理会他们的肆无忌惮胡作非为,只是近来整日不见人影。
待到几日后,诺伦告知:“殿下,破军先生他们的欢迎宴会已经快结束了,现在过去时间刚刚好。”
砚月动身前往大厅。
虽然这宴会的热闹程度已经平息了很多,但砚月还是隐隐觉得自己着实失策。
已经将全部信息告知九月,并征得九月同意加入VV学院的众人眉开眼笑,把酒言欢,最后纷纷醉得风度尽失丑态毕露,连小沧月都被引诱得喝了很多酒,醉的不省人事。
砚月到时,众人正哄笑着胡言乱语——
“呃…哈哈哈,我是救世主…嘿嘿嘿美女…”
“…额…美女,哪里有美女…破军!”
“唔…艾米博士,我一定可以完成你的委托的!相信我!”
“嘿嘿…禄存,把酒拿来,我还要!”
还有九月带来的一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月,似乎也喝了酒,手里拿着一根棒棒糖,晕晕乎乎地躺在沧月旁边,偶尔吧咂吧咂嘴,似是在做着美梦。
砚月:“……”
站在楼梯旁看着这一幕,砚月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桌子上的酒水陡然升到半空中化作潺潺水流,其中夹杂着圆润微小的冰珠,对准破军几人“噼里啪啦”落下,砸在了他们头上。
“唔,好疼!”“谁…谁干的!”“这什么东西?冰雹!”“冰雹?下冰雹了!”
砚月看着这几人瞬间炸开了锅,迷迷糊糊张牙舞爪,显然还是没清醒过来。
心里再次觉得他们真是没救了!指望他们还不如指望十月自己从异世界回来,那都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不过幸好,九月还是比较靠谱的,她和Q博士只是浅酌了几杯,现在还清醒着。
“诺伦,叫几个人收拾好他们,确保明天可以离开!”砚月有些生无可恋,语气明显带着一丝燥意。
“好的!”诺伦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心里觉得砚月殿下最近真是比往常有趣多了,就像不食人间烟火气的神明少女,因为这纷纷嚷嚷的红尘俗世变得鲜活多情起来。
“九月。”砚月站在阁楼上,居高临下地叫了她一声,示意她跟过来。
九月朝着Q博士点点头,两人一起跟了过去。
“砚月,谢谢你!”长长的走廊通向庄园后面的花园,九月并肩走在砚月身旁,笑着开口。
砚月偏首看了一眼九月,有些诧异:“是贪狼救了黑月铁骑,你应该去谢他才是。”
闻言,九月眼中的笑意更甚:“已经谢过了,我只是谢谢你愿意站在我们这边。”
听到这话,砚月眼中掠过一丝嘲讽,不过她向来掩饰的很好,平淡回应:“不过都是命运罢了,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
走过长廊,她们来到了花园中的一处凉亭。凉亭建在一片小小的湖泊上,湖面上开满了柔嫩的睡莲,碧绿的荷叶作衬,显得俏皮又可爱。
一条曲径通向凉亭,曲径旁点缀着娇艳的花骨朵,浅浅扫过来人的衣角,清香幽幽弥散开来。
“九月,将手给我。”
九月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按照她说的将手递了过去,在砚月握住她的手时,不解反问:“怎么了?”
砚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第七感的力量侵入九月脑海,平静道:“不要抗拒我的力量,我不会害你。”
听到这句话,九月慢慢压下被侵入时身体本能的抗拒,任由砚月的力量缓缓占据脑海,随后又分出一缕投向无垠的太空。
突然,九月感到自己的感官被无限放大,好似在无边的宇宙中漂浮着,周围尽是晶晶闪闪的星子,还可以感受到自己与其中几颗星子之间隐隐约约的感应。
下一刻,砚月倏地收回了力量,九月感到一阵恍惚,微微摇了摇头,问道:“这是什么?”
砚月强行压下喉中涌出的血腥,好似没有听见九月的问题,坐在石凳上,调动第八感的力量缓解使用第七感带来的反噬。
借助心灵感应在无垠的宇宙里寻找黑月铁骑所在的六个异世界,果然还是承受不住啊!
过了好久,砚月才回答:“黑月铁骑之间存在心灵感应,我借这种感应在宇宙中寻找他们的位置。”
“那找到了吗?”Q博士站起身,急切问道。
“确定那几颗星子的时空坐标,就可以找到。”砚月平静淡然的语气总是令人信服。
此时诺伦正好送来了几杯清茶,有解酒的效用。
砚月端起一杯茶,送到了九月面前,神色间是九月熟悉的平静淡然:“九月,你相信命运吗?”
“命运虚无缥缈的,怎么能信?”九月笑意盈盈接话。
“确实,命运最是不可信!”砚月深深压下眸中泛起的涟漪,心中划过一丝失望,但还是面色如常轻声附和。
或许,大祭司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情况!
事在人为,所谓的命运在世人眼中,更像是一种精神寄托,没有人会相信虚无缥缈的命运会影响这万年的人类历史,甚至,早已谱好了剧本,就等着最关键的几位演员依次出场。
既如此,大祭司又为何断言自己才是真正可以打破预言征求世界的人呢?是因为那把陨刃吗?
砚月百思不得其解,她曾试着用她的第七感之一——全知,去窥探命运的痕迹,但她无法承受窥探命运所负荷的力量,她的身体也受到第七感反噬。
如今,她对命运依旧所知甚少。
静默无言,九月看着砚月那张神似玄月哥的脸,正皱眉思索着什么,心里一突,张口就问:“砚月,玄月哥哥,真的是你的皇兄?”
听到这话,Q博士也抬头看着砚月。他们这段时间也查到了一点关于砚月的消息——她是古悉兰皇族公主,玄月的亲妹妹,也是预言中唯一的可以真正拯救这个世界的人。
但是,玄月不知因何原因成为了路西法,他散播元素针造就堕天使,完全站在了她的对立面。
若不出所料,他们兄妹之间,定会有一场决战,孰胜孰败关乎着未来人类的存亡。
所以,现在砚月对路西法的态度就显得微妙又重要。
砚月抿了一口茶,清冽的目光落在了九月微微懊恼的脸上,冷淡开口,不辨喜怒:“玄月是我的皇兄,但路西法不是。”
见砚月没有生气的样子,九月缓了口气,继续笑着说些杂七杂八的事。
Q博士审视了砚月一会儿,就打了个岔,说自己年纪大了有些累了该早早歇下,就跟着诺伦回去休息了。
清风拂过,花园中的叶子簌簌作响,顺带捎来了远处花卉清甜的气息。
九月坐在那里侃侃而谈,讲着她遇见各种的趣事,砚月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礼貌地笑着,似乎对她的经历很感兴趣。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过去,夜晚如期而至,花丛中夜虫低声嘶鸣,蝴蝶与飞蛾在暖暖的夜灯下簌簌飞舞,追逐夜色中唯有的光亮,那是它们的本能。
砚月站在窗前,俯瞰着昏暗光影下、静谧祥和的花园,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脆弱,还有一丝悲哀。
命运!
所有人都不相信命运,但所有人都被无形无影的命运束缚着,看不清的人自命不凡,自诩天选之人。
能看清的人却是真正悲哀的,就像她与玄月,还有已经逝去的莫莉安,只能眼睁睁看着命运洪流呼啸而过,裹挟着所有人顺流而下,无可挣脱。
没有人能够摆脱自己的命运,也没有人能认清这一点……
……
宇宙深处,永恒无垠的创生之地,一位不知沉睡了多久的神明苏醒了。
“命运,你终于苏醒了啊!”沉稳厚重的声线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夹杂着一丝咬牙切齿。
“真是漫长的一觉,你似乎沧桑了不少啊!”满含笑意的调侃声,意外地少年感满满。
“愿赌服输罢了。现在你既然已经醒了,赌约也就结束了。”即使直面命运的调侃,那道声线依旧四平八稳。
“……你不愧是宇宙间最公正最守信的人!”命运似乎没想到他真的会一丝不苟地守到他苏醒,语气有些奇怪。
“不必说这些奉承话,我还是想知道,为什么你堂堂一位神明,竟然需要有人在你沉睡期间看守你?”
“唔……这只是我的一个小小的恶趣味罢了!很有趣不是吗?”
“一点都不!”那道声线斩钉截铁不留情面地否定。
“……”
待那道声线彻底消失后,命运眼睫微垂,掩去了眸中涌出的复杂情绪,若有所思低声呢喃:“砚月么?真的是…好久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