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爷并不相信叶泛舟有这样的深谋远虑,但是,他更相信太子少傅的厉害。段三爷吓得脸色一变,说:“那……那怎么办?!”
段少傅说:“说不得,你这会儿过来,已经被她盯上了。”
段三爷摇头道:“不,不会。我出门前,特意小心观看,不见有人跟踪才过来见大哥的。再者,她终究只是一个女流之辈……”
段少傅提起段三爷的下巴,说:“女流之辈?边城国书,她签的;悍匪贼寇她绞的;就连……边城副将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都是她缉拿归案的……”微微一顿,“就连你视若眼珠子的宝贝儿子,也是她设计杀死的。你现在还觉得,她只是一个无知妇孺吗?”
段三爷脸色惨白,吓得腿都软了。
段少傅丢开段三爷的下巴,说:“轻敌,就是你最大的弊病。你以为在这个帝京之中,只有是段老三是个聪明人?!”
段三爷立刻抱住段少傅的大腿,求道:“大哥、大哥,小弟真的是怕她顺藤摸瓜,找到……”
段少傅狠狠地瞪了段三爷一眼。
段三爷立刻改口,说:“找到第二名男子。大哥你不知道,那叶泛舟就像一只吃人肉的疯狗,一旦被她盯上,很难脱身。”
段少傅看着段三爷说:“你我虽是远亲,这些年你在帝京里做赌馆和下三滥的生意,打着我的名号,别人也不敢为难你。”
段三爷一听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段少傅说:“满堂已死,你膝下又无嫡子,总是欠妥。不如远离帝京这个是非窝,回乡下去迎娶一房端庄的娘子,好生过日子。”说着话,伸出一只手,将段三爷搀扶起来。
段三爷将高高提起的心微微放下,说:“帝京里这些生意,却不好立刻放下。”
段少傅说:“当放则放。你放到我这儿,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段三爷瞬间明白了,段少傅是要他的这些家当。他立刻说道:“以往得了利,都是大哥占六分,小弟得四分。这些什么,原本大哥就应当占大头。只不过,小弟这些年的积蓄,先不说丢了的二十万两,已经伤了根本,就说眼下叶泛舟让小弟拿出二十万两,那是绝对拿不出的。大哥你看,这事儿得怎么办?”
段少傅说:“你姑且把店铺盘给我,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动?!”
段三爷顿觉前有狼后有虎。段少傅说是要盘店,可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压根就不想给他钱。段三爷感觉自己掉进了墨中,怎么挣扎都是一身黑,逃不掉啊。
他开始后悔,不应该去打叶泛舟的主意。
半晌,段三爷一狠心,问:“大哥当知,那个叶泛舟若是知道,你我有这种关系,保不齐会怀疑到大少爷身上,毕竟……大少爷和满堂,总是玩在一处。”
段少傅看着段三爷呵呵一笑,说:“公道自在人心。再者,汪洋一直被本官圈在家中温习功课,只待来年科考,已经半年未曾出府,又怎会让县主误会?!”笑脸一沉,“若是有那说三道四的,我可不饶不了他。坏我嫡子名声,万死难辞其咎!”
段三爷立刻应道:“是是是……大哥所言极是。”
段少傅重新扣上斗篷帽,伸手拍了拍段三爷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叶泛舟不会善罢甘休。明日一早,本官派人去寻你,你放心把铺子转给他,便回去避难吧。”
段三爷心有不甘地说:“大哥!”
段少傅收回手,说:“有活命,就乖乖听话。不过一个女人罢了。待本官寻到机会,收拾了她,你再回来也不迟。”
段三爷万般无奈,却也只能闭上眼,吞下这口气。毕竟,和金钱相比,他更希望活命。只是自己经营了这么多年,就这么放弃,让他不甘心呐。
最重要的是,他是来寻求帮助的,而不是被剥削到毛都不剩。
段少傅说:“你想想吧。”抬腿出了房间,先一步离开。
段三爷艰难喘息着,后一步坐上马车,向府里走去。
月挂树梢时,一个黑衣人摸进了段三爷的房间,扬起匕首,就扎向段三爷的胸口。
段三爷突然惊醒,吓得忙向一侧避开。
黑衣人一匕首刺到了床上,紧接着就是第二刀刺下,直奔胸口。
段三爷没能躲开,被扎个正着。他拼命求饶,说:“放了我……我明天就把商铺转给大哥……求……大哥放了我……”
黑衣人拔出匕首,转身离去。
段三爷倒在自己的血泊之中……
黑衣人悄然离去,绕了一下路,回到叶府,扯下蒙脸的布,看向坐在自己床上看书的乌羽白,说:“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里看书,着实太浪费蜡烛。”
乌羽白看向妖舟,说:“你半夜不睡,身上一股子血腥味,这是去哪里为非作歹了?”
妖舟一边洗手一边回道:“去了趟段家,给了段三爷一刀。”回头扫了乌羽白一眼,“他大哥是谁?”
乌羽白回道:“段家也算是根深叶茂的大家士族。能称之为他大哥的,有五人。但拿出来一一排查,唯有一人能在帝京里庇护他为非作歹。”
妖舟问:“哪个?”
乌羽白回道:“太子少傅段伟德。”
妖舟点了点头,继续洗手,嘀咕道:“这香胰子洗得没那么干净,味道也欠缺了一些。”
乌羽白下了床,问:“你打算如何做?”
妖舟回道:“我这个人,素来黑是黑,白是白。我不想祸及家人。总要挖出第二个男人是谁,才好下手。而今有了方向,就好办了。”
乌羽白抓了一块干净的布,递给妖舟说:“你若动了太子少傅,便是向太子宣战。”
妖舟一边擦手,一边挑眉问:“那又如何?”
乌羽白笑道:“是啊,那又如何。”
妖舟鬼鬼地一笑:“再说了,我也没打算和太子少傅正面冲突。有人当太子少傅,自然有人要弄死太子和太子少傅,相当太子。你放心,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冲动。”
乌羽白捏妖舟的鼻子,满眼宠溺之色:“不冲动?不冲动会去捅段老三一刀?”
妖舟回道:“别人是投石问路,我是捅刀子求真相,有何不可?!”
乌羽白放开妖舟的鼻子,将人拦入怀中,说:“再有这种活儿,可以交给单方。”
妖舟笑道:“晓得了。”
乌羽白说:“早些搬出叶府。叶大人嘴上不说,但心中定是埋怨你的。”
妖舟轻叹一口气,说:“我晓得。叶绘棠之死,与我而言,并非无辜。可以说,是我一手促成的。她恨我入骨,留她终是祸害。且,水太清了,摸不到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