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榆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连声追问下，灵蝉子目光幽幽，迟暮的日光为他笼罩一层寂寥的寒色，如有实质般，她好似看见了几百年前清冷孤寂的佛子。
他缓缓开口，“她和我初识是在上元灯节……”
彼时的灵蝉子清冷孤傲，在人声嘈杂的热闹集市上显得格格不入，他手握法杖，追查数日前造成朱州元氏灭门惨案的罪妖。
快步行走中，忽察一丝妖气，他俊眉微皱，心生警惕，往妖气最重处走去，却看见一只断尾雪狐可怜兮兮的禁锢在铁笼之中，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它双手作揖，圆溜黑乌的眼睛闪出泪光，仿佛在求救。
“小师傅，这可是纯种东北雪狐，你看看它这皮毛，蓬松柔软，油光水滑，小师傅可做件……”一旁招呼的小贩急忙刹住嘴，思及他出家人的身份，改口道，“这小狐狸乖巧可爱，小师傅也可当做宠物养在身旁逗趣哩。”
小狐狸闻言颇有灵性的疯狂点头，灵蝉子嘴唇微抿，挣扎片刻后买下。
那小贩喜笑颜开，边将铁笼递他边啧啧称赞，“小师傅真是心善，一看便知是菩萨心肠，日后定是大福之人。”
灵蝉子面上毫无波澜，耳尖却偏偏爬上几分微红，他在他的夸奖声中带着小狐狸落荒而逃。
来到荒无人烟的郊野，他看向一路上在笼中乖巧安静的雪狐，打开笼洞，声音清冽带着少年朝气，轻声道，“你走吧。”
雪狐一愣，张口竟出人言，“俺不走，俺尾巴断了，膝盖卡秃噜皮就算了，还被小瘪三逮了，俺别提多点背了，老铁，你就养俺一阵子吧，俺贼招人稀罕，你把俺当宠物也行，别赶俺走啊！”
说罢一溜烟跑出铁笼两只前腿死死抱住灵蝉子大腿，一副死也不走的模样。
灵蝉子皱眉，“你身无业障，好好修行身上的伤定能于几日痊愈，何必做他人宠物。”
雪狐想起它被抓这几天，西城贾家的那黄毛非主流狐狸天天跑她旁边炫耀，说她当宠物天天吃了睡睡了吃，闲来无事撒娇卖萌，便可以吃各式各样的小鱼干和肥嫩可口的小黄鸡。
它眼冒星星眼，激动的泪水从嘴角落下，原谅它土狐一只，刚从关东流浪来这富饶的中原，竟不知原来还有这样的狐生，不用自己逮鸡逮鱼！它还修炼个什么劲啊？直接找个冤大头……啊呸，主人投喂好了，享受她快乐的狐生。
长生修炼什么的，都是浮云！
它坚定狐生信念，眼神发光看向灵蝉子，“主银，俺要当你的宠物！”
灵蝉子扶额，正当他想说什么时，神色一凛，与此同时林中血雾弥漫，伴随着骇人的血腥味，尖细的男声状似疯癫的大笑，“秃驴，我不过杀了该杀的贱人，这是他们欠我的，你又何必追到这里多管闲事！”
狐狸：碰瓷？
灵蝉子：……自投罗网？
他手中法杖一挥，金色光芒如同剑刃，瞬间将周遭血色斩尽，伴随着一声凄厉尖叫，猫耳男子应声倒地。
雷声大，雨点小，还害的狐狸提心吊胆，它欠了吧唧的嗤笑一声，“傻嘚儿。”
那猫耳男闻言凶神恶煞的朝他龇牙，雪狐害怕的往灵蝉子身后躲，随后探出头来做了个鬼脸，完美诠释了何为狐假虎威。
灵蝉子不悦的轻点了点它脑阔，“口出留德，莫犯了业障。”
它乖巧点头，眼睛滴溜一看就是没听进去。
灵蝉子叹了口气，随后拿出收妖法袋，将拼命挣扎的猫妖收了进去。
他歇斯底里，字字泣血，“都是他们欠我的，都是那群贱人的错！天道不公！天道不公啊！”
雪狐有些疑惑，“主银？”
想纠正它的称呼，但知道它不会改的灵蝉子闭眼深呼一口气，随后温声解释道，“世上因果循环，万事皆有定律，方才那猫妖与人族男子相爱，因就此埋下，而后人族男子心生歹意，联合家人欲破其膛夺妖丹，猫妖悲愤杀其满门，此为果。”
它依旧疑惑，“俺们妖丹这么有用？”
“于妖而言至关重要，于人而言有用也无用。”
见它依旧有些疑惑，他接着道，“人若服用妖丹，则必受妖毒之扰，虽如妖般长寿，但不人不妖，无法修炼，被世间不容。”
“那他们为啥还这么干？”
灵蝉子沉默片刻，“无知者无畏，贪婪者疯魔。”
雪狐听不大懂，它深吟片刻，故作深沉的点头道，“人嘛。”
灵蝉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