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小妹不懂事，让诸位见笑了。”
桑季转过头，朝府外停下观望的行人微微福身，“童言无忌，作不得真，还请各位莫要随意谈论，万一祸从口出，就不好了。”
这番话，既是为桑家挽回颜面，也是在告诫围观的人闭嘴。
不过，桑季也知道，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
她即便对这些听到桑月言辞的路人施压，恐怕还是会有风言风语传出。
待到下午，桑年的马车回府时，宫商已经在听风轩候着了。
“二小姐和三小姐在桑府门口大吵一架，说了些不该说的。下午京城已有传言，说桑家看好大皇子成为太子。”
听完宫商的话，桑年捏紧了茶杯，重重的放在桌上，“荒谬！”
她桑季和桑月要怎么胡闹，她不管。
但是现在，她们的言行带上了整个桑家，这话若是传到宫中去，后果不堪设想。
心念急转间，桑年已经有了谋算，“让二小姐来见我。”
她话音刚落，听风轩外就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桑季一脸薄汗的出现，语带歉意，“大姐姐不必去寻，季儿已经来了。”
“今日的事情，是月儿不懂事，我已经命人看着她面壁思过。”
桑季莲步轻移，走到桑年面前，快速将事情说了一遍，“季儿绝无代替桑家支持大皇子之意，这件事还需大姐姐出面转圜，挽回桑家清白。”
她让人把桑月拎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请了母亲去碎月轩。
可她母亲昨晚还满口答应，今日一看桑月哭得梨花带雨，便什么也不管不顾了，说是挣破天也要为桑月挣一条皇子妃的路，连她也劝不动。
若非如此，她不会想到来寻求桑年的帮助。
桑季清楚，这么多年，桑年在府中宛若隐形人，并非是她胆小怕事，而是她不屑母亲作风，根本不想搭理。
桑年冷笑一声。
“人言可畏，岂是你我三言两语可澄清的。”
“桑月想嫁给大皇子，你让她自己想办法去嫁，何必拦着？”
听了桑年的话，桑季眸光一闪，“大姐姐的意思是……”
“你母亲糊涂了，你可不糊涂，切莫做那等同流合污之人。”
桑年轻声指点，“眼下距宫宴尚有时日，你即刻启程，去永宁寺小住半月，斋戒焚香，为中秋拜月祈福。”
离开京城？
濯选就在中秋宫宴后，左右差不过几日时间。
桑季与京城中不少郡主和小姐们交情甚好，这些时日，桑季时常在各府走动，为濯选早做打算。
此时离开，就是前功尽弃。
桑季皱紧了眉头，犹豫了，“中秋宫宴不可缺席，还需提早多做准备，此时离京恐怕……”
“你不离京，中秋便不是我们桑家团聚日，而是断头日了。”
桑年凉凉道，“你们早上说的话，下午能传遍京城，晚上就能传进行宫，传到圣上的耳朵里。”
“你想圣上认为投靠大皇子乃桑家意愿，亦或是桑家三小姐求而不得一人疯言，全凭你一念之间。”
桑季沉吟片刻，果断起身，“我听大姐姐的，这就离府。”
桑季的动作很快，前脚刚踏出听风轩，后脚宫商就来报，车马已经离开了京城。
“她动作倒是快。”
桑年吹了吹手上的宣纸，待墨迹干透了，这才递给宫商，“找个说书的，将此事传扬出去。”
“是。”
见宫商退下，徵羽不解开口，“小姐，继夫人平日里那般对你，为何要帮二小姐？二小姐虽然不像三小姐一样落井下石，可一直也是袖手旁观啊。”
“见微知著，徵羽。”
桑年无奈的揉了揉徵羽的脑袋，“这件事情，有外人插手，流言才会传得这般快。”
她爹堂堂正二品护国将军，和骠骑将军并列武将之首，不知道朝中多少双眼睛在盯着。
宫中到了年纪尚未婚配的皇子是多，可两只手也数得过来。
反观朝臣们家中的女眷，因着圣上六年未选秀，适龄待嫁的女儿家多的数不清。
为了能让自家女儿濯选有望，这些个臣子们的阴私手段，可是层出不穷。
比如，工部尚书家最貌美的嫡长女私通外男，东窗事发跳井自尽；
皇子太傅的独女醉酒撒疯，在外人面前举止轻浮浪荡，不堪为人妇；
礼部侍郎的妹妹受伤，脸上被人划了好大一个口子，接受不了疯癫了。
这些事情看似巧合，可桩桩件件凑在一起，就不是巧合。
徵羽恍然大悟，“小姐意思是，是有人故意把这件事散播出去的？”
“嗯。”
桑年沉了眸光，“若只是桑家家事，我定不会手软。如今外忧内患，格局打开联手对外，才是我桑家女为人处世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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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里，京城的街头巷尾，传遍了桑家的流言。
“哎，你听说了没有，桑家那两位小姐的事情。”
“就是桑三小姐，冒名顶了二小姐帖子，去赴大殿下的宴，被人揭穿送回来的传闻？”
“是啊。”
“大殿下是文雅之人，每每办宴，邀的都是才子才女，请二小姐情理之中。三小姐胸无点墨，凑什么热闹？”
“这你不知道了吧，桑三小姐爱慕大殿下！”
“这三小姐真不知羞，被送回家还恼羞成怒，当街指摘自己的二姐，说大殿下喜欢桑二小姐，害她爱慕落空，羞得桑二小姐无地自容，连夜去永宁寺避世祈福了。”
“桑二小姐真乃洁身自好典范，可怜桑家家门不幸，出了桑三小姐这么个祸害……”
桑年坐在马车中，满意的放下了帘子。
对付流言的最好办法不是遏止，而是用一个更大的流言，去吸引人们的注意力。
虽然短时间内，桑家要成为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比起之前的说法已经好了太多。
眼下桑家被摘得干干净净，即便桑月闹个天翻地覆，也再影响不到桑家的立场。
桑年正要让车夫启程，就见桑府的一个小丫鬟，惊慌失措的朝她马车的方向奔来。
“不好了，大小姐，府里出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