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物在此吼叫，去给老子砍了！”
墨炎大手一拍，身前案台砰然断裂。
偏将们吓了一跳，纷纷转身向着大军后方远眺。
一团数丈高的雪沙极速向着军阵奔来，尾部拖着数十丈长的气浪，声势浩大。
雪团中有团黑雾，时不时冒出两只黑蹄子，隐隐约约看着像是半人半马！
“将军，有妖物！”王偏将吓得一哆嗦，赶紧挥动阵旗。
墨炎睁大了眼睛，待看清雪团中那张俊秀的脸时，眉川尽展。
“结个屁的阵，仙人来了，快列队迎接！”
在一众偏将的诧异之色中，墨炎一巴掌将王偏将拍倒在地。
咚！咚！咚！
鼓声在墨炎手下的号鼓中频频发出。
大军随着鼓声分散、聚拢。
不一会儿，军阵中轴线上让出了十余丈宽的道路。
十几息后，那一团雪沙飞涌而至，直达高台旁侧。
待烟雪散去，众人瞪大了眼睛。
一驴，一琴，一少年，仅此而已！
“恩人，您还记得俺吗？”
墨炎激动得跳下高台，单膝跪在小毛驴前。
小毛驴的眼睛瞬间瞪大了几分，舌头不好意思的舔了舔厚厚的嘴唇。
“你是？”林默心中快速回忆着。
半盏。
雪花在风中飘落。
林默实在是记不起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糙汉子是谁。
又过了半盏。
雪花在风中继续飘落。
直到墨炎的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红。
“哦，你是……”林默有些不好意思了。
“对，对，对！”墨炎神情激动。
“你是，是那……”林默有些心虚了。
“对，俺就是一年前街头那个要饭的！”墨炎开心的像一个宝。
仙人终归还是记得自己的！
林默循着墨炎话，细细思索。
眼前之人的五官确实和那个乞丐有七分像。
“你怎么变样了？”林默心中有些惊奇。
“这不吃好了，有些发福了吗！”墨炎嘿嘿一笑，五官皱在一起。
林默这下定真了，这标志性的表情，确实是他！
“一年不见，混得不错啊！”林默打趣了起来。
墨炎站起身，挠了挠头，脸上感激万分。
“不知，先生此次前来是为破城之事？”
林默点了点头。
既然领将是墨炎，那么一切都好办了。
“让将士兵马尽都捂住耳朵！”
墨炎点了点头，吩咐下去。
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军阵四方便有旗手挥旗示意。
“先生，都安排好了！”墨炎在一旁也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林默见此，闭上了双眼。
十指扣弦，心中空明。
此地，无我，无他，一切皆无。
此地，有我，有他，皆为一体。
林默身边，自起气旋，气旋带着雪花盘旋而上，冲向云霄。
铮，铮，铮，铮！
林默的十指动了。
琴弦上发出阵阵音律，直击心灵深处。
如同啼哭的婴儿那般慌张，又如同酣睡的慈母那般安详。
如同征战的将士那般热血，又如同留守的老叟那般淡然。
悠悠琴声，时而悲咽，时而高亢。
渐渐地，满天的雪花都随着琴弦的拨动而摆动。
直至雪花消融，直至寒风息掩。
不知何时，琴声隐退了。
东城门。
守城的士兵竟都扶墙而睡，鼾声四起。
城下的起义军都瞪大了眼睛，由衷地对那一人一驴投去敬畏的目光。
林默缓缓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将木琴重新背在背上。
“行军！”
林默骑着小毛驴，身先士卒。
十万先锋紧随其后。
直至东城门。
只见林默暗中调动体内灵力，凌空一拳。
地面猛得一震，吹飞不少落雪。
转眼望去，三丈高、一丈六尺宽的城门轰然倒塌。
烟雪散尽，林默骑驴堵在城内，向着身后喊道。
“降兵将士者，不可杀！”
“官宦百姓者，不可辱！”
“宫女宾妃者，不可欺！”
身后万人齐呼：“谨遵天师教诲！”
“大善！”
林默一骑当先，沿着中轴线大道奔去。
直指皇宫东正门。
……
皇宫。
极乐殿。
文武百官整襟危坐，条几上摆放的佳肴无人敢动。
舞池中央，百女丛中，林秀儿群罗翩飞，脸上的淡妆早已被泪水化花。
皇帝韩兴斜靠在宝座上，两名美姬被他环抱在左右。
一缕缕生机从美姬身上流出，汇入韩兴的鼻内，阴暗的脸上满是邪淫之色。
“陛下，造反了，四十多万叛军……”左武卫跌跌撞撞地踏进殿门，跪倒在地。
大殿内顿时喧哗一片。
“就这？这就把你们吓傻了？你们的胆量呢？”
“你们不是集体上奏让寡人下罪己诏吗？”
“还是你们认为寡人灭不了那四十多万只蝼蚁？”
韩兴竖状的瞳孔打量着台下官员，满脸不屑。
“土鸡瓦狗，朕一人可灭！”
底下群臣低着头，如同一只只鹌鹑。
“舞，接着舞！你要是舞得好，朕就把林相国给放了！”
韩兴望向舞池，右手拾起乘满血红色美酒的琉璃盏，欲要饮下。
只是酒到唇边，韩兴眉头一皱，琉璃盏被他摔在台下。
盏体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地上升起一阵白烟。
韩兴大怒，将怀中的两名美姬掐在手里，提在空中。
美姬四肢挣扎着，看向韩兴时，眼底浮现一抹戾色。
“总有刁民想害朕！”
韩兴爆呵，两名美姬的身体化作一团血雾爆开。
“你们中有不少人不满朕的作为吧？抬起头来，让朕看看是哪些好胆？”
百官噤若寒蝉。
韩兴的獗辞在大殿内回荡。
“怎么，都怂了？这多没意思啊？”
“王太尉，朕没记错的话，刚才其中一个美姬是你的长女吧？”
王太尉怒发冲冠，站起身子指着韩兴鼻子骂道：“竖子，汝彼娘之……”
然而，王太尉的话音未落。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王太尉的左侧，利刃瞬间切断了他的咽喉。
王太尉手捂着喉咙，嘴里咿呀着，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千机卫’阎三良，拜见陛下！”人影逐渐凝实，单膝跪地。
“不错！去把王太尉的家人送下去和他团聚吧！”韩兴嘴角上咧。
阎三良的身影渐渐透明。
文武百官见此，个个栗栗危惧，汗不敢出。
“无趣！”
韩兴躺在宝座上，转而又望向舞池中央的林秀儿。
阴暗的脸上泛起邪淫之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