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寒主顷刻之间使出的手段乃是军中所学,作为一个武道大宗师,寒主自然不屑于对一个少女用上玄气,只不过是手法封住了少女的下丹田,使得小腹之中的玄气没有办法提取出来,如此一来,便如同寻常之人罢了,而第二招叠指手法,先是用指尖点在后者死穴之上,封住了穴道,然后在用指关节狠狠一撞,便是相当于一根木桩被楔在地上,木桩的头部很尖,便是极为容易使得力量能够更好钻入地下,而紧接着再在后面加上许多力道,木桩便能够越陷越深,从而达到定桩的效果。
定桩六十四手。
这脱胎换骨于兵家风林火山之侵略如火的大阵,其指法集结了侵略如火阵法的所有特性,首先最为重要的便是速度,这速度指法一定要快,前后的衔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空挡,力求在一拳轰击下丹田之后,乘着对方体内气海中的玄气无法调动之时,而后迅速以指法压住膻中穴,并且将内劲释放进去,如此一来,对手便是彻底在这一轮攻击之中失去攻击能力,便可以稳稳立于不败之地。
而此时,陆七天身形倒飞,重重落在三丈距离之外,一口鲜血喷出来,目光迷离,显然此时受伤不轻。
自离家以来,陆七天除了身上未带银钱经历了饥饿的痛苦之外,还没有受到如此大的委屈,而且她本身的实力其实十分强大,否则也绝对不可能将家族之中十余位长老斩杀殆尽,而后虽然在兄长的帮助之下从家族之中逃了出来,但是前路漫漫,家族之中的武术高手出手围杀,陆七天能够在这些人的手上逃脱出来,也印证了这一点。
只是此刻面对这个老者,陆七天却发现自己浑身好像明明有十分的力气,结果却是连一分都使不出来,这让她极为的不
甘心,并且十分的愤怒。
陆七天挣扎着从地上站起身来,目光之中有着浓浓的怨恨之色出现,她睁着那双因为过于疲惫充满血丝的眸子狠狠瞪向后者,嘴角的鲜血一点点的流淌出来,她抬起手,慢慢的将血丝抹掉,然后伸出鲜红的舌头舔了舔,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冷声说道:“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的人。”
作为纵横沙场数十年的绝顶将才,寒主见过太多的杀神,有的如同野兽,有的如同猛鬼,用的根本就是杀戮机器,但是对于这些人,每每被寒主遇上了,如果不是成为他的下属,便一定是死了,绝对不存在第三种,而对于这种目光,寒主自然是见得多了,因而倒也并没有被吓到过,只是他觉得有些诧异,一个看起来没有几斤几两就算是胸脯也不过馒头大小的弱小女子,如何会有这种眼神,若不是杀过太多的人,绝对不可能出现这样的。
寒主心中思索,却得不出结果,坦然说道:“你不用如此看着我,老头子既然决定出手,那么相对的,便也做出了应对出手的结果,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你必定出身不凡,而且不是寻常世家,恐怕你的整个家族应该都是修行中人吧。”
黑衣女子陆七天眉尖微微蹙起,下意识道:“是又怎么样?”
寒主点了点头,喃喃道:“看来我猜对了。”
陆七天大怒道:“你框我!”
寒主哈哈大笑,伸出手指指了指她的脑袋,笑道:“姑娘,以你的江湖阅历,实在是太浅薄了,小小年纪就敢闯荡江湖,难道你这条小鱼淹死在这座大湖之中吗?”
陆七天冷哼一声,目光之中露出傲然之色,说道:“只有小鱼小虾才会怕被淹死,这个江湖怎么可能淹死我这条将要化龙的锦鲤鱼。
”
寒主闻言一怔,看向女子的耳边与鬓角,然后走到她身旁又细细打量,好整以暇道:“哦,看样子今天还遇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啊,原来你这女子还是身负起运之人,看来这趟走江湖是有高人指点喽?”
女子心中一惊,没有料到对方仅仅只是凭借只言片语便猜到了这么多,心中不由得暗暗有些忌惮,坦白而言,陆七天这个人脑袋着实简单,因为她生性纯粹,最讨厌拐弯抹角,落在旁人眼中,便是神经大条没有脑子,但也正是因为这种天性纯澈,所以她的气运便远远要多于常人,否则那种尔虞我诈凡尘气息太重,也根本肩上扛不了未来的一切。
见这黑衣女子垂下目光并不言语,寒主微微一笑,说道:“其实不用你说我也知道,老头子刚才观察你的吐纳呼吸,便知道你乃是修行中人,老夫适才封锁你体内奇经八脉,连带着将丹田气海中的气机都给你封锁了,便犹如被穿了琵琶骨,任你有天大的手段也都使不出来,所以,现在的你对于老夫来说,根本就没有任何威胁,反倒是你,今日在这漠北平原遇上了我,年纪轻轻就要夭折,岂不是可惜了?”
黑衣女子陆七天瞪着眼睛看他,也不说话,只是听到后者的话后心中暗暗吃惊,连忙赶紧运行丹田气海中的气机,结果发现果然如寒主所言,那股运行之力的召唤竟然如同泥入大海,再也没有动静,当下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的一个依仗没有了,而丹田之上,膻中穴此时也隐隐作痛,适才被老人的定桩六十四手起手式扣住,遭受了重创,如今便是连呼吸都是隐隐作痛的。
陆七天心中有些畏惧,但还不至于惊慌失措,当年从家族之中逃出来的时候,远远比这要凶险万分的境况都遇到
过,又怎么会被这吓到,平复了一下呼吸,冷静说道:“你想做什么?”
寒主似乎有些惊奇于这女子此刻的镇定,目光之中多出了许多探寻之色,好奇说道:“咦,倒是很镇定嘛,莫不是故意装给我看的,想让我老头放松心神,你好从中找到时机反制于我?”
陆七天冷笑不语。
寒主目光随意一瞥,便是看到了后者右手腕上的古朴镯子,那镯子通体碧绿晶莹,就像是有流光在浮动,而在那碧绿镯子的周围,空间之中的玄气似乎都是在避让,对其颇为的忌惮,而此时,那碧绿镯子之中,正源源不断的有着紫色气息透出,渗入到黑衣女子的体内。
寒主有些诧异,又靠近了许多,两只黄豆大小的眼睛眯起的更紧了,就像是两条细小的缝,根本就不存在,他蹲下身,用手指在少女额头上轻轻戳了戳,问道:“姑娘,你这镯子有古怪啊,我老头子瞧着不简单呀。”
那源源不断从碧绿镯子之中渗透出来的气息似乎极为的强大,但却根本就不是道家的玄气,寒主虽然身为一国之顶尖将领,但同时也是武学大宗师,浸淫道家玄功多年,一身修为实力更是强大无比,放眼整个南域,除了天启宗门那些真正不世出的顶尖高手,鲜少能够遇到敌手,因而他对于道家的秘技还是功法都是极为的了解,而且南域大雍王朝有宗门天启。
寒主所在的大朔王朝,自然也有顶尖宗门,名为流云。
此宗门与天启可谓是不相上下,而他夜孤寒,当年便曾登山入流云,一览流云藏书阁,观九卷天书而悟道,朝闻道而夕入神通境,并且自创神通技定桩六十四手,连流云宗掌门云天涯都惊动了,邀请其挂名流云宗客卿一职。
而正是因为当年的遍观群书,寒主对
于道家玄通可谓是了如指掌,而流云宗门,与天启宗门藏书阁一般,楼中藏书可谓是包括万象,寒主遍观群书,因而更是了解,只是对于眼前这个注定不是寻常之物的镯子,寒主竟然没有看出其中的门道。
老人皱了皱眉头,双手托住下巴,一脸思索道:“这镯子之中似乎本身自成一片空间,像是被身具大神通的修士强行开辟的,但却又没有损毁这镯子本身的特性,老夫观看其材质,恐怕应该时灵石吧,而且当今整座南域,似乎根本没有这般灵石,你这小姑娘恐怕并非南域中人,而是来自中州吧,也只有那样的地方,才会出现这种顶尖的灵石,才会有那种能够自成空间领域陆地神仙哪。”
黑衣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紧紧闭上眼睛,那碧绿镯子之上的玄气根本不是来自道家,而似乎是当年百家争鸣之中已经完全消失不存在的另外一种功法。
寒主反复磨砂着下巴,眯起眼睛喃喃自语道:“不是道家,难道是儒家的浩然正气?不应该啊,浩然气老夫当年曾经见识过,极为霸道,而这气息却极为柔和……难道是佛家?……也不应该啊,佛家气息最重纯正,乃是修得念力,而这气息柔和是柔和了,但却是至阴至柔,而且走的还是三魂七魄的压胜路数。”
寒主目光突然一变,那黄豆般大小的眼睛竟然也能睁得滚大,骇然道:“三魂压胜,非道非玄,非儒非正,非佛非念,这镯子,竟然是魂家之物?小姑娘,你究竟是谁?”
而此时,正经历着碧绿镯子中的气机冲刷的少女,正仿佛置身在水深火热之中,面露痛苦之色,而在这少女的背后,大约有几十丈远近的地方,碧空之中突然变得乌黑,狂风掠过,飞沙走石,樯倾楫摧。
而后,紫气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