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快速将狄义体内的灵元吸食殆尽后，他身上的伤口，马上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愈了。
“恭喜牧童大人！”已然从重伤状态中恢复过来的侯辛，面带微笑地祝贺道。
恰逢此时，平天也以完好无损的全新姿态，出现在了牧童的身旁。
“抱歉！平天，这么久才让你复活。”牧童略表歉意地说道。
听闻此言，平天的身体里，立刻响起了一个浑厚的嗓音。
“没关系！主人，只要您平安无事就好。”
语毕，双方都从彼此的眼眸中，看到了一缕欣喜之色。而躺在地上的那具冰冷的尸体，则与他们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太阳落山后，缥缈宫里原本应该有不少人涉足的“西区大道”，今天却一反常态地显得格外冷清。
事实上，偌大的道路上，现在一共就只有两位行人。其中一位是缥缈宫十圣第一席的巫伦；而走在他旁边的另外一名少女，则是位列十圣第九席的项芽。
至于其他的驱魔师，在被提前告知，项芽会在这个时间段途径“西区大道”的消息后，考虑到项芽尚且不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力量，为了各自的人身安全着想，大家便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直到两人顺利地踏出西门，缥缈宫里这才重新恢复了往常的秩序。
“巫伦大人，您之前跟我说，我们这次要找的敌人，是一个看上去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和一头大水牛，对吗？”为了避免出错，项芽再次确认道。
“没错！”
巫伦笑着回答一声后，项芽紧接着便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凉风习习，周围的其他人，最多只能听到阵阵微弱的风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虫鸣鸟叫声。可是项芽的感知范围，却在这无尽的夜色中，瞬间扩大到了百里之外。
无论是闹市里的喧嚣，还是四野阒然的林中，一只飞蛾轻轻扇动了两下翅膀，在项芽强大的感知能力下，都将无所遁形。
“找到了！”项芽猛地睁开双眼后，嘴角边顿时多出了一抹浅浅的笑意。
没等巫伦开口，项芽就率先指着西北方向，一脸笃定地说道：“我们要找的敌人，就在那里。
”
话音一落，巫伦的脸色，骤然变得无比严肃了起来。
“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巫伦对负责开车的驱魔师说道。
“是！大人！”
……
身体解除了冰封状态后，星辰很快便恢复了意识。
发现夜幕已然降临，而自己则躺在林中的一块岩石上，星辰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多出了一抹惊疑之色。
“你醒了！”
见一名银发少年，突然从树上跳了下来，星辰立刻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噬魔之刃。
“你是什么人？”
星辰借着惨白的月光，对裴永泰粗略地观察了一番后，连忙又追问道：“是你把我带到这儿来的？你要对我做什么？”
说着，星辰随即低下头来，看了眼位于自己胸口上方的那颗灰色魔眼。
原来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在做梦。
我现在已经是一名货真价实的魔物了……
再次确认了自己的魔物身份后，星辰的心中，不禁陡然增添了一缕惆怅之意。
“别紧张！如果我真的打算对你不利的话，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跟我说话了。”裴永泰语气平缓地说道。
发现星辰肩上的伤口，即便已经解除了冰封状态，也仍旧没有快速自愈，裴永泰心中的疑惑，抑制不住地开始愈演愈烈了起来。
“看来，你跟已知的魔物的确大不一样。”
“大不一样？你的意思是……”
“首先，我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种灰色的魔眼；其次，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魔物拥有破魔之刃的情况；另外，我还从你肩上的伤口处发现，你的血液依旧是红色的；再加上你并没有获得远超人类的自愈能力……这种种的迹象表明，你的身上依然保留着一些人类的特征。或许……”说到这里，裴永泰的脸上，忽然多出了一抹犹疑之色。
星辰赶紧追问道：“或许什么？”
“或许，你还有机会恢复人类之躯。”
此言一出，星辰那原本已经变得无比晦暗的内心，顿时又重新亮起了希望的微光。
“你是说，我还能重新变成人类？！”
“不排除这一可能。”裴永泰十分严肃地回答一句后，接着补充道：“当然，这也
仅仅只是我个人的推测而已。毕竟，你这样的情况，我也是头一次遇到。另外……即便你真的有希望恢复人类之躯，现在也不是为此感到高兴的时候。”
裴永泰的话，犹如一瓢冰水，瞬间泼了星辰一脸。
见星辰迅速收起了脸上的欣喜之色，裴永泰随即解释道：“你体内的灵阵已经蜕变成了魔眼，所以现在的你，是一个如假包换的魔物。只要你没有成功恢复人类之躯，缥缈宫里的那些驱魔师，就会一直将你视作必须被铲除的敌人。”
听闻此言，星辰的内心深处，立刻产生了一阵不可名状的强烈刺痛感。
所以……我现在已经是大家的敌人了？！
当然，昨天还是处在同一阵线的朋友，今天就变成了水火不容的敌人，这种角色的极速转变，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像星辰这般难以接受。
尽管裴永泰对星辰的遭遇深表同情，不过在他看来，有些话还是说得越清楚越好。于是下一瞬间，他便再次开口补充道：“在人类驱魔师的眼中，魔永远都是魔。不管是亲人，还是曾经非常要好的同伴，想要让他们用从前那样的眼神看待你，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话音一落，星辰马上就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白天，自己堕入魔道时的情景。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谢志强和小杨看自己的眼神里，都出现了以前不曾有过的陌生感。
是啊！在他们的眼中，我已经是魔物了。如果还有机会再见，他们应该会毫不犹豫地对我拔刀相向吧！
想到这里，星辰不禁感到越发难受了起来。
只是紧接着，星辰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了小菲那张泪流满面的脸庞。
“对了！小菲她现在怎么样了？还有谢大哥和小杨哥，他们几个都没事吧？”星辰一脸急切地询问道。
“放心！唐家的那个小姑娘，身怀‘守护印记’。就算是第三使徒‘牧童’，也无法与之抗衡。后来，牧童被‘守护印记’的力量击退后，那个小姑娘也仅仅只是昏睡了过去，身体并无大碍。至于另外那两个人，其中一人虽然身受重伤，不过好在没有性命之虞，也
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而另一个人，则安然无恙。”
得知三人都没有生命危险，星辰这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不过，一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正如裴永泰刚才所说的那样，星辰的脸上，立刻就流露出一抹迷茫之色。在他看来，已然堕落为魔物的自己，显然不适合再回到大家的身边了。
从今往后，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裴永泰一眼看穿了星辰的心思后，果断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如果你还没有放弃希望的话，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放下过往的一切，离开‘守护区’；第二，继续待在‘守护区’里，但是你得时刻隐藏自己的行踪，尽可能地避免被其他驱魔师发现。”
从裴永泰的脸上，看到了一抹无奈而又哀伤的神情后，星辰似乎恍然明白了什么。
“所以……你把我带到这儿来，就是想让我彻底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并引导我做出选择？”没等对方开口回答，星辰连忙又追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闻此言，裴永泰随即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我是二十一年前，做出第二个选择的那个人。”裴永泰无比惆怅地说出这句话后，紧接着就径直朝林中迈出了步伐，“我想说的，都已经对你说了。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如何选择了。我只希望……将来你不要为自己现在的选择而后悔。”
说完，裴永泰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了无尽的夜色里。
……
皎洁的月光下，牧童、平天以及侯辛在一条略显僻静的林中小道上缓步前行。
“哦？！”
发现前方拐角的地方，突然冒出了两个人影，牧童的脸上，顿时多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在他看来，普通的过客，一般不会选择在深夜踏上这条幽僻的小道。所以，对方很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看来，有人已经坐不住了。”
“是啊！不知道这次又是哪位‘大人物’，要急着来送死。”侯辛饶有兴致地附和道。
“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只要能让我品尝到美味的灵元就行了。”平天的语气里，尽显贪婪之意。
待双方的距离拉近了一些后，牧童借着月光，一眼就认出了那名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男子。
“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当年的‘老朋友’。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牧童顿了顿，故作姿态地问候道：“巫伦大人，别来无恙！”
牧童原本以为，即便巫伦已经恢复了觉醒能力，对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如果跟侯辛联手的话，将对方击败应该不成问题。可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话才刚说完，侯辛就一声不吭地朝着远方遁去了。
切！这才刚见面，还未动手就已经吓破胆了吗？
真是个没出息的家伙！
牧童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多出了一抹鄙夷之色。在他看来，侯辛如此贪生怕死，简直有辱自己的使徒身份。
当然，位于巫伦身旁的项芽，也不由得露出了遗憾的神情。
“逃走了一个。”
然而巫伦却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开口安慰道：“没关系！只要这次的主要目标没有逃走就行。”
说着，巫伦一边继续维持脸上的笑容，一边恭而有礼地对牧童回应道：“承蒙牧童大人挂念！鄙人一切安好。不过……我们这次相见，并非缘分使然。”
“哦？！这么说，巫伦大人这次是专程来找我的？”
“没错！当然，更准确地说，是专程来取你性命的。”
虽然巫伦嘴上说着要取对方性命，但是他的脸上，却仍旧挂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牧童见状，先是一脸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随后，他的眼里便陡然迸发出了一道凌厉的杀意。
只是，就在牧童刚准备嘲讽巫伦没有能力击杀自己时，站在巫伦身旁的项芽，却抢先一步开口说道：“今天难得出宫一次，如果太早就回去睡觉的话，实在有些可惜。巫伦大人，我想让他们多陪我玩一会，可以吗？”
说出这番话时，项芽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兴奋之色。
“当然可以！只要项芽大人开心就好。”巫伦笑着应允道。
不料话音才刚落，一道锋利的风刃，就从项芽的脖子处一闪而过。下一秒，项芽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脑袋就已经跟身体彻底分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