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估计是课间雷小二跟肖玉在这儿纠缠时间太长,保安起疑报告给了教导主任。现在前有教导主任堵墙,后有政教主任查房,我有些忧虑地望着肖玉,但他好像一点都不担心。
“那啥,肖玉,你抗揍嘛?”我问道。
他摇了摇头。
“那你最好是不怕鬼!”说完我拉着他沿着校院墙一路往西北走,学校院墙顶部基本上都有护栏,只有南侧大门旁院墙为了美观没有设,可惜这里不远就是保安亭,很多同学搞灯下黑从这边走,但有些人运气不太好。
不过我却知道还有一段院墙也是没有护栏,就在学校西北角上,那儿在操场西北还要远一段,周边没有任何掩体,院墙本身比其他院墙高出许多,不借助工具很难出去。最关键,那段外面就是一片广袤农田,里面还有很多老坟。
其实这块地皮早已经被开发商收购了,但具体项目还没正式下来,所以农田还有很多人种,老坟还没有全移走,只是附近没有什么民房,甚至可以算凄凉。到了夜里,没有灯,没有路,更没有人,只有阵阵西北风吹过枯木和老坟,发出无尽的悲鸣声。因此学生们常将此捷径戏谑地称为鬼门关,绝大部分学生不敢从这儿翻墙出去,当然,学校领导们也不敢在这外面堵人。我也是一次无意中听雷小二吹嘘自己胆子大,敢独自穿过这块黑暗地带,才知道学校还有这段捷径。
我拽着肖玉从柏油路到水泥路,再从较宽土路到只容一人能过的田垄堤岸,其实我这人平时看起来胆大妄为,但初春的夜,感觉一阵阵寒风还是从我肌肤直入骨髓。
我们两个人就在这夜色中狂奔,他没有问我到底要怎么回,我也没有问他面店里面那些话到底什么意思。只希望雷小二也在墙边等人吧,否则到了院墙肖玉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只怕也过不去。
话分两头,雷小二从面店匆匆离去,便闷着头往南侧院墙赶去,结果还没到墙下,便听保安喊了一声:“那个同学你做什么的?”
雷小二猛然抬头,黑暗中教导主任绽放的学术光芒和教导威严远远地就照射在雷小二身上,他转头就跑,两个保安只追了两步就发现人影消失在黑暗中了。
“倒霉啦,怎么教导主任来看门了,看来我雷大胆只能走一趟鬼门关了。”雷小二从地上摸了一把灰尘抹在了自己的额头,做了两个深呼吸壮胆便冲进了这片农田。
今夜月色并不算好,坑坑洼洼的田垄里没有寻得一条好路,只能顺手捡起一根棍子拨扫前方的障碍,深一脚浅一脚地快速移动着,眼睛一直盯着前面,毕竟这块名义上的无主之田有稻谷,有蔬菜,有玉米秆甚至还有开发商勘察时候钻的探孔和挖的浅坑,旁边的坟头好像一个个独单的人影,静静地站着,没有丝毫言语,只是凝视着他的背影。
“呼!”雷小二停下脚步,借助微弱的夜色,高大的院墙已经在目光能及之处了,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大口喘了两口气,想一鼓作气冲到院墙下面。正当他气沉丹田,双脚下力,准备冲刺时候,突然从地下伸出一只手握住他的脚踝,并从下方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我好难受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雷小二顿觉冰凌挂胸口——凉透心,身体好像不再归属他的控制,瞬间冰凉的手没了丝毫气力,木棍也从掌中滑落,他便只怔在原地,两条腿像被灌了铅,无法挪动丝毫。
这时候下面又传来一声虚弱的“好疼!”另一只手也抓住了他的腿。
两行热泪不自觉地从脸颊划过,令他也清醒了一些,想我雷小二纵横十数载,阳气旺、运势旺,肝火都比常人旺,今日又曾能为这些宵小奸邪破害?
想到此处,他从心底涌起一团烈焰,勇气充斥着全身,失控的双手好像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右脚大力地踩了三下,双手合十到胸前,双目圆睁,直视前方,大喝一声:“童子拜佛!”
而握住脚的那双手却愈发用力,好像有什么要 从地底出来一样。雷小二也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低头望去,只见一团漆黑污臭之物爬向自己大腿。
“孽畜,你好大胆子,我自幼被过继到寺院,有菩萨庇护,你竟敢拉我做替身?卧槽!卧槽!”雷小二一边叫骂着一边全力踩踏那团黑污之物。
谁知那团东西竟然开口:“别,别打,我不是鬼,是人。”
“啊?”雷小二定睛望去,好像确实是一个趴在地上的活人,他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右脚对那人腹部大力抽射:“尼玛,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吓人,我让你吓人。”
这时那人继续开口道:“别打,别打,来人可是一中高二3班雷二哥?”
雷小二忙停下脚,半蹲下身子,探着头往上仔细观摩,又捡起路边的树叶擦拭了对方脸上的污物:“哎呦,这不是我史申兄弟嘛?你怎么在这儿啊?”
这时那人终于忍不住,哇得一声哭了出来:“二哥,先把兄弟拉上去啊!”
“对对对!”雷小二将之前扔掉的棍子捡起来,伸了过去让他抓住,自己则使劲一拉,史申一手握住棍子,一手按住地面,二人同时发力。谁知受惯性影响,史申直接整个人趴到雷小二身上。
“下来,下来!怎么这么臭啊?”雷小二忙推开他,发现身上不仅是污泥,还有很多排泄污物,其臭无比。
这时候史申指了指自己身上,又指了指旁边的坑,哇哇大哭起来:“二哥啊,我倒霉催的,舍友发信息说今晚政教主任要查寝,我便只想穿过鬼门关回宿舍,结果,结果,谁知这里有这么大个粪坑啊,我一脚蹬空就掉了下去,摔得我那个疼,好容易缓过劲儿要爬出来,刚好你到了,我就抓住你的脚求救,谁知你先是拿棍子敲我的头,又一个劲儿踹我,差点没真把我送到鬼门关啊。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