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捣儿姑……”
“常大夫,你医馆好像来了病人,可莫要让病人等急了。”
常大夫闻言,伸出的手回了个弯,把伞塞给捣儿,匆匆去了前面。
捣儿哭丧着脸,却喊不出留下常大夫的半个字。
果然是我有张良计、妖君大人有过墙梯。
“人都走了,不用看了,小兔子,把茶喝了吧。”
催命符。
喝……
一想到这是自己的洗脚水,捣儿已经开始反胃了。正打算装作不小心洒了茶碗,谁知还没动作,旁边轻飘飘传来一句话:“可端稳莫要洒了,这么蠢的事,你应该也做不出来吧。”
威胁,这特么是赤、裸、裸的威胁!
捣儿冷汗唰地下来了,内心祈求老天爷,听到她的求救,来一场狂风暴雨掀翻这桌茶具。
“哗呼……”
突然狂风过境,直接扫落小几上的茶具,捣儿手里的茶碗也跟着落了地。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狂风来的快,去的也快,不过两三个呼吸就消失不见了。
刘海都被吹得掀起的捣儿,愣愣眨眼。
我去,老天爷是听到她的呼唤,特意来拯救她的吗?
也是奇怪,明明都是被暴风蹂躏过的人,她被吹得刘海翻飞变形
,躺椅上的不秋,却一身清朗整齐,连个衣角都没移位。这妖君该是早一瞬察觉到暴风来袭,提前做好了防护的吧。
果然妖力强盛就是比她这渣渣仙方便多了,还能提前预知危机。
捣儿笑靥如花,却努力绷起一副遗憾的表情。
“妖君大人,太遗憾了,好好的茶都被这暴风弄洒了,要不,小仙再去给你重新泡一壶?”
这次用井水。
不秋看了眼墙外天空,露出玩味的笑,懒散地挥了挥手。
“罢了,某人不愿,你再泡茶过来也是浪费,本君也懒得折腾。快要天黑了,你去休息一下,待夜深才好办事。”
捣儿如蒙大赦,丢了伞,赶紧溜去前面骚扰常大夫。
虽然对不秋口中的“某人不愿”有些疑惑,可捣儿想了想,觉得他可能说的是不想强迫她做事,当下便觉得这妖君大人,也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人性的。
见捣儿离开,不秋抬头看向某处,竹箫一转,“九霄仙君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不秋能清晰感应到九霄的气息所在,这气息不带一丝遮掩,仿佛是故意让他知道。
周围一片安静,半晌,不秋一笑,垂眸轻轻敲打着竹箫。
“既
不愿相见,便当本君没问,待仙君欲现身时,本君定让我那调皮丫鬟,为仙君备上一壶好茶。”
我那调皮丫鬟。
我那丫鬟。
仿佛是错觉,头顶似乎酝酿了一场风暴,可却转瞬即逝。
“呵呵呵……”
不秋心情畅快,一曲箫声幽幽响起。
另一边,随着蜃兽一路去到藤帘洞的申吴,却见空无一人。
留下的痕迹不似危机匆忙而走,可若真无事,也不会连等他过来的时间都没有,想来应是遇到什么紧急事情,殿下自己不得不先离去处理。
“这是捣儿的洞府?”
小泥鳅点点头,申吴将小泥鳅跟他说的,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想了一遍,聪慧如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该不会是,捣儿怕他前来,揭穿她逃离叠淼宫的事情,怕被抓回去关水牢,所以趁夜逃跑,然后九霄殿下随之追去?
“呵,这个可能……”
申吴笑着摇了摇头,突然皱眉,无奈叹了口气,“按照捣儿的性子,这个可能性,好像挺大的。”
以她对凡间的熟悉,她要是想跑,哪儿都有可能去,就是不知殿下是否真随她一起了。
根据蜃兽所言,殿下经历天罚,伤势凶险,可捣
儿照顾他一夜过后,伤势竟然渐渐有了起色,虽然恢复缓慢,但至少人清醒了,却因捣儿巧言挽留,一直没回天宫休养。
以殿下的状态,申吴颇为担心,想尽早将人寻到,回去天宫,让药王治疗休养才最稳妥。可惜他仙踪术不太熟练,寻殿下怕有些麻烦。
“蜃兽,我们先去南海。”
那是殿下老家,便是寻不到殿下,也能请南海龙宫相助寻人。
秋日的夜,凉如水。
常大夫睡得深沉,床边却站着捣儿精神振奋的捣药仙,以及那位清风朗月的不秋妖君。
“妖君大人,捣儿都准备好了,我们赶紧入梦吧!”
“不急,白日你可问清楚了,他可有意中人?”
“没有,我都打听清楚了,这小子就是个医痴,三年前父母双亡,没有青梅竹马,也没有娃娃亲,从小到大母胎单身……我是说,他对感情还没开过窍。”
见捣儿迫不及待的样子,不秋松了手,“开始吧。”
随即两人便入了常大夫的梦境。
梦中的常大夫身在一间放满医书的房中,正伏案学习,本来岁月静好,突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清丽淑雅的女子。
仔细一看,却是
那位曾对混溟所占祝渊,颇有情义的关小姐。
只是长居小镇的常大夫,却是不认识这位女子的。
常大夫在看到关小姐的第一眼,心跳加速,脸红一片,眼神都开始躲闪。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所以第一时间是怀疑自己是否生病了。
“姑、姑娘,请问姑娘何以来此?”
关小姐面色带笑,眼含温情,缓缓走到案前,将手放到桌上,压住了常大夫在看的书。
“小女子姓关,近日身体不适,听闻您是大夫,可否给小女子诊治诊治?”
看着那只纤细的手,常大夫第一次意识到男女之别,便是在患者和医者之间也是存在的。
“姑娘气色正好,脉象平稳,身体康健,并无不妥。”
“所有大夫也都是这么说的,可是……却不知为何我一直醒不过来,莫非,这天下便无能医我之人了吗?我也不知为何为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你是谁,如果打扰到你,小女子向您道歉。”
醒不过来?
可眼下,你不是正醒着,跟我说话吗?
“姑娘,你……”
常大夫话音未落,这一脸愁容的清丽女子,便化作一缕青烟从眼前消失。
方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