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今大家伙意见一致,推举南翊侯,如今尚还活着的靖桢帝,倒又成了个麻烦事。”
听到有大人这样说,傅棠雪立马站了出来,“阁老,靖桢帝的意思是如今赵棣作乱,他自当站出来主持大局,只是待事态平息后,他愿意退位让贤,将皇位让给南翊侯。”
袁庭点了点头,“如此甚好。”
傅棠雪找了靖桢帝好几趟,一开始靖桢帝不愿见他,自称他早已是红尘之位的人,世间已无赵濛,只有莫缘,躲在后院厢房中不见人,直到今日傅棠雪与靖桢帝说赵清珵生死一线,倘若他再不现身,望都只会死更多人。
躲在厢房中的赵濛才犹豫地打开了屋门,怯生生地傅棠雪‘王叔现下如何了’。
直到此,傅棠雪才松了口气。
翌日朝会,敬肃帝依旧没有现身,司礼监坐在龙椅边上主持政务,各地呈递上来的奏章全都一律进了司礼监,朝政混乱就不说了,各地官员调动也是随心所欲,距离赵棣登基已经快一个月了,这一个月中已经有地方起疑,望都平静的有些不同寻常,奏章上已经在问靖桢帝安,这些折子全都被司礼监压住
了,但很显然,望都若如此下去,地方必定要派官员亲自来望都向靖桢帝请安了。
“陈大人,本官有要事启奏陛下。”
袁庭是阁老,今日之事理应由他挺身而出。
陈金水沉吟一声,“陛下旨意,无论是和要事,皆通传司礼监,本官自会回禀陛下。”
“陛下?”袁庭立于金銮殿之上,他双手握在一块高举过头顶,朗声道:“今望都大乱,何来陛下?如今龙椅之上所坐之人不过是北周逆臣!靖桢帝尚在,赵棣如何敢称帝!”
陈金水听到这话面色大变,他一声叱喝:“袁阁老,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来人,阁老当廷发病,速速将其拖下去!”
“我看谁敢!”袁庭面色一凛,尽管他已白发苍苍,但他穿着官袍,佝偻的身子努力挺得笔直,所有文官都在这一刻汇聚成了一股力气,就在袁庭这一声呼呵后,大家全都齐齐往前一迈,怒目而视陈金水。
“陈大人,还请您快将赵棣喊出来!”
陈金水坐在椅子上焦头烂额,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穿着龙袍的赵棣一身酒气地出现在了金銮殿前,原来他始终坐在后殿听着众
人上朝,如今袁庭当场发难,喝得醉醺醺的赵棣觉得有趣。
他坐在了龙椅上面,摇头晃脑:“袁阁老说有要事禀报朕,如今朕来了,阁老说吧。”
“逆臣赵棣,以下犯上、祸乱宫廷,今日已是你的死期!陈金水,你身为司礼监掌印,本该匡扶皇权,如今却助纣为虐,其罪当诛!”
“赵棣,靖桢帝尚在世间,你又如何能自称为帝!”
“哦?”赵棣好笑地望着袁庭,“靖桢帝已经被逆贼赵清珵当场刺杀身亡,如今又何来一名靖桢帝?”
吱呀一声,原本紧闭的金銮殿大门被被人推开了,傅棠雪牵着光着脑袋的靖桢帝一步一步走进了金銮殿,喝得烂醉的赵棣眯着眼睛看向来人,片刻后他放声大笑,“哈哈哈!你们、你们这群迂腐的老头子,竟然想拿一个和尚来糊弄朕!”
赵棣站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往下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他一把将挂在殿中的佩刀抽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猛地朝赵濛砍过去,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哗啦一声,鲜血飞溅,距离赵濛最近的傅棠雪袁庭等人脸上溅满了滚烫的鲜血。
“什么
狗屁靖桢帝!”
赵棣双目赤红,恶狠狠地砍着赵梦,袁庭瞳孔放大,惊惧之下丧失了任何反应能力,还是韩渊眼疾手快,猛地抱住了赵棣的腰,紧接着傅棠雪赵梦等年轻文官匆忙上前想要夺走赵棣手中的刀。
大殿内乱做了一团,赵棣当着望都所有文官的面当场将赵濛砍死了,在佩刀被夺走的时候赵棣还放声大笑,他伸手指着软绵绵倒在地上的赵濛,脸上的笑容诡异而又扭曲:“不过是一个十岁小童,你们便想说是靖桢帝?好一个袁阁老,你们这些人,统统都给朕死!”
“来人,将袁庭押入大牢,无朕旨意,不得放出来。”
陈金水已经被吓软了,他是见过靖桢帝的,当日天坛之上死的那人他也是知道身份的,只是赵棣如此暴虐,所有人都不想生事,但陈金水没有想到,真正的靖桢帝竟然就这样被砍死了。
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赵棣一把将他抓了起来,神情暴虐:“陈金水,朕命令你将袁庭关进大牢,你还不去办!”
“陛、陛下……袁阁老乃国之重臣……”
“重臣?”赵棣目眦欲裂,“这天下都是朕的!朕想让
谁做阁老谁就能做阁老,北周官员千万,难不成朕还找不出一个阁老了吗!”
沉默的金銮殿内突然传来一阵豪迈大笑,袁庭一把丢了自己的冠帽,颤巍巍地伸手指着赵棣,“北周有尔等逆、逆贼,国将亡矣!”
说完,只见他捂着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鲜血喷涌而出,袁嵩一把抱住了昏死过去的袁庭,痛喊道:“爹!”
赵棣心满意足,他望着面色灰白的一众大臣,“各位爱卿,袁阁老已是前车之鉴,倘若诸位还要犯上作乱,朕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说完,他大手一挥,带着满身酒气地下了朝,只留下一众人站在金銮殿上面面相觑,所有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绝望。
他们已然找不到任何前行的方向了。
海老已死,阁老病重昏迷,南翊侯生死不明,暴君当道,他们这些文人又该如何做?他们做再多,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这一日下朝,原本还斗志昂扬的望都文官全都心如死灰,大家伙各自回府,谁也没有主动说什么,分别之际也只剩下各自叹气。
靖桢帝惨死,足以见赵棣行事何等荒唐,如此情形之下,百官已无信心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