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聿！”孟梁气得连说话都不利索了，站起来，指着李聿怒气冲冲地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今日卫兵营的副将参将都在，李聿，你觉得你说这话合适吗！妥当吗！”
“是了，正好大家都在，那我便有话直说了。”李聿翘着二郎腿，哐当一声，将狼头刀往桌上一丢，“卫兵营如今是什么样子大家心里都清楚，威北侯看在戚筠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从前！今日既然我李聿来了这里，想让我带兵去将商户带回风阙关，可以，但我先把话放这里了，要我办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在场的有一个是一个，谁若不同意，今儿这兵，你们找别的人带吧。”
孟梁哪里见过像李聿这样嚣张的人，他在卫兵营做了这么多年的统将，谁敢反驳他的话，今日李聿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还偏偏嚣张的这么理所应当，谁也不能说什么。
和鞑靼人交锋，稍有不慎那便是要掉脑袋的，但若没人去前线，位于北地的那些商户若命丧鞑靼人刀下，老侯爷怪罪下来，也是没命的差事。
众人犹豫过后，有一个带头同意，便纷纷倒向了李聿。
孟梁被架
在了火堆上，他若不肯点头李聿说的话，今日带兵去北地的便该是他这个淮远将军了。
权衡再三，孟梁冷哼一声，阴沉着脸，“李聿，北地的那些商户若是有半点损伤，我便依照军规处置你。”
“约法三章，待我归来，孟将军，卫兵营中我说的话您可就掂量掂量重量了。”
李聿存了心要将孟梁架空，这一趟带着石斛和一队人马，来势汹汹地杀去了北地，他效仿李青山夜袭鞑靼人，决在夜空下开路，盯着暴雪与霜风，将鞑靼人杀个片甲不留。
伴随着李聿的第一个捷报传到风阙关，他从辽东寄去望都的信也到了赵清珵的手上。
“润鹤见信安，我已平安抵达辽东，战场瞬息万变，恐来信迟迟，望润鹤切勿怪罪。
另，辽东比起望都更加严寒，日后带你归家还要挑选一个更温暖的日子才好。棠伯不在家中，无人盯你吃药用饭，我已交代于勐，若你不肯老实遵医嘱，他必定会告诉于我，此事我放在心上，休想贪欢忘怀。
归期不定，安好勿念，盼君来信。”
这是李聿刚到辽东便写好信，辽东战事吃紧，整条边境线都处于戒严状态，一封信来回辗转才到了
赵清珵的手上。
赵清珵收到信的时候望都刚结束了一场大雪，漫长的冬日终于要过去了，望都的远山也出现了隐约的翠绿，赵清珵闻着手中的信纸，闭眼，好似也闻到了属于辽东的味道。
棠伯与石斛都跟着李聿回了辽东，偌大一个李府顿时就静了下来，赵清珵没有什么主人家地自觉，吩咐芸娘将李府一半的屋子都关了起来，正厅平日里也没人去，芸娘都开玩笑，说眼下的李府他们随时都能离开。
赵清珵笑着摇了摇头，虽说还是和往常一样看书处理朝政，但芸娘就是感觉出来了，公子不在家，连带着侯爷也没了精神，就好似没了阳光照耀的花儿朵儿，蔫了吧唧。
但这话她是不会在侯爷跟前说的，说了侯爷该生气了。
尽管都是一些大实话。
芸娘在一旁研磨，伺候赵清珵写字，赵清珵朝她摆了摆手，“多好的日头，出门踏青去，好好一个姑娘整日和我闷在屋子里头，多无趣。”
“这阵子朝政不算繁忙，喊上华章一块去佛寺里上香，和我在一块像什么话。”
赵清珵想把芸娘打发走，免得她站在跟前唉声叹气。
芸娘嘟着嘴，“公子不在家，奴婢
这不是怕侯爷您无聊呢。”
李聿离开前特地吩咐了芸娘，没事多去侯爷跟前晃晃，免得侯爷一个人胡思乱想，领了李聿的吩咐，还得了好处，芸娘自然要好好办差事。
出门上香哪里有在侯爷跟前伺候重要！
赵清珵一脸无奈，搁下笔，循循善诱：“好姑娘，你总归是要嫁人的，华章如今肯等你，日后若是成了老姑娘，华章不要你了如何是好？”赵清珵故意吓唬芸娘。
“如今趁着大家都在望都，我还能替你主婚，日后局势若变，芸娘，我怕你日后会悔不当初。”
人活一世最怕一个‘悔’字，后悔是世间最无解的痛苦。
赵清珵不愿于勐和芸娘这般错过。
“我瞧着你也不像与华章无意。”
芸娘眼眶微红，她低着头，轻声细语：“侯爷，奴婢若不是遇见你，只怕如今还在风尘之地流连，侯爷待奴婢有大恩，侯爷大业未成，奴婢只愿终身在侯爷身边伺候。”
赵清珵还想说什么，就听见芸娘急不可待地开口：“侯爷，奴婢知晓您没有娶妻的念头，这话也不是奴婢托大，只是侯爷与公子偌大一个家业，府中仅有棠伯操持怎么够？侯爷，奴婢不愿嫁人！
您若是还想将奴婢赶走，奴婢宁愿去道观里头做姑子！”
“于大人才华横溢玉树临风，来日自然有更好的女子配得上她，奴婢蒲柳之身，实在不值得于大人这样惦记。”
芸娘早已做好了陪在赵清珵与李聿身边一辈子的准备，她虽心悦于勐，但比起世间情爱，还有更多的事情值得去做。
爱意是情，恩义也是情，既然无法两全，芸娘便注定要有所舍弃。
来日于勐若与哪家贵女喜结连理，芸娘也会满心欢愉地祝福他们恩爱到老子孙满堂。
“你啊……”赵清珵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芸娘微微笑着，“侯爷您就别替奴婢担心了，奴婢能有如今的生活，已觉得十分满足，只愿侯爷不嫌弃奴婢粗笨，别总是想着将奴婢赶出府外就好了。”
“你别和李聿一块学坏了，我就不赶你走。”
“这怕是有点难。”芸娘笑得有些心虚，“公子临去辽东前给了奴婢一颗辽东产的珍珠，有我半个拳头那样大呢，外头买都买不到，公子就给我放在屋里头做夜明珠，哎呀，好漂亮的珠子呢，实在是公子给的太多啦！”
赵清珵一脸怒其不争，“一颗珠子就让李聿骗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