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赵清珵闭着眼睛，轻声道：“好长啊。”
“不长，一晃眼就过去了。”李聿像哄小孩，“走完了这辈子，咱们还要下辈子。”
“下辈子？下辈子我想成为霄。”赵清珵哼哼唧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好好好，下辈子你做霄，飞累了就停在我肩上。”
说话的功夫，赵清珵又睡过去了，李聿长臂将他揽在怀中，连带着被子抱了个满怀，等天光彻底大亮棠伯过来寻人的时候赵清珵还在睡着，李聿披头散发地推开门，吓了棠伯一大跳。
“怎么？”李聿挑眉，“才出去几个月，就不认识我了？”
“公子这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前方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李聿双手叉腰，“回了一个时辰没到，懒得折腾你们。”外头风雪刮人，他只推了个小门缝，“进来说话，免得冻着润鹤了。”
“瞧着润鹤瘦了不少，你个老东西是不是没有尽心照顾他？”
棠伯直喊冤，“公子您不在家，谁能管得着侯爷啊！”
听到说话声，赵清珵是彻底清醒了，赤着脚走出内室，还没看清楚人呢，就听见棠伯在和李聿告状
，说他总是不喝药，夜里偷偷喝冷酒，忙起来连饭也顾不上吃，哪里是他伺候的不够精细，分明是自己糟蹋自己的身子。
“哎，您瞧，现下不穿鞋又出来了！”
外头落着雪，屋里头炭火就算烧得再旺，也总归是冷的，赵清珵总是懒得讲究这些，李聿的神色无奈，在赵清珵坐到塌上去之后替他穿好袜子，是瘦了，脚踝上没有半点肉，摸过去就只剩下一把骨头。
“公子这次回来住几天呢？若是能多住几天，老奴便去杀一只土鸡给公子炖汤喝，补补身子！”
李聿笑着摇了摇头，“洪都那边事情多，哪里能住几天，到了傍晚就该启程离开了。”
听到这话赵清珵脸色明显黯了下来，眼底一片黢黑，瞧着就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别不高兴了，等忙过了这一阵，我就待在府上哪儿也不去。”
“谁也不见，只见你。”
棠伯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吩咐厨房准备吃食。
屋子里头没有旁的人，赵清珵也懒得掩饰，眼底的不悦几乎都要流出来了，他的脚架在李聿腿上，轻轻踢了他一脚，不开心地说道：“不准。”
“不准走。
”
这是在耍小脾气了。
李聿难得见到赵清珵这样，乐得不行，他伸手握住赵清珵的脚，仰头故意问道：“不准我走，是打算把我关在屋子里头么？”
“关起来，不准走。”赵清珵缓缓低头，将李聿的衣服带子扯下来，往他脖子上缠绕了几圈，“关在书房里头，只准给我研磨，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见。”
赵清珵轻声细语，他的声音好听，就像是玉珠一颗颗掉落在了盘子中，清脆叮咚，李聿真是爱惨了他这幅霸道的模样，他故意没有使劲，只让赵清珵用衣带束缚着脖颈，仰头，露出最脆弱的地方，这是辽东雄鹰的臣服。
臣服于赵清珵，臣服于赵润鹤。
“你说不让见，就不让见么？”赵清珵稍微用了点力，李聿一声闷哼，他低笑道：“我可以偷偷跑出去，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翻墙夜会佳人。”
“那我就像长公主那样，把你锁起来，你能去见谁？如今望都谁不知道你是我赵润鹤的走狗，谁敢见你呢？”
赵清珵如今在望都的名声不好，文官集团把他视作洪水猛兽，土地改革让整个北周都陷入了动乱，文官们把眼
下的一切动荡全都归根于赵清珵，他就是罪魁祸首，替他办事的李聿等人自然成为了赵清珵的走狗。
“你说我凶。”李聿伸手从上往下滑到了赵清珵的心口，“你比我凶。”
“只对你凶。”赵清珵自上而下地望着李聿，“你不要么？”
李聿猛地起身，一把将赵清珵从塌上抱了起来，人在他怀中转了好几圈，他将赵清珵一把推到了软塌上，双手将他撑在两边，赵清珵被他禁锢在了怀中，动弹不得，李聿的眸光来势汹汹，带着恨不得将赵清珵吞入腹中的火热，欲望在他漆黑的瞳孔中翻涌，“要，怎么不要，润鹤，你的什么我不要？”
连日的疲惫让两个人的心中都藏着一窝火，说起话来都仿佛在斗狠，一个比一个凶。
空闲的时光总是这样短暂，才说了几句闲话，赵清珵就得去上朝了，李聿送他到了宫门口，与袁庭碰了个正着，这下谁都逃不掉，散了朝全都被抓去了文渊阁，土地改革如今是重中之重，赵梦在地方鞭长莫及，如今李聿从洪都回来，袁庭自然有许多话要问。
事情困不困难？地方封王可有什么过激的行为？土地改
革是否有成效？
韩渊是个急性子，一连串的问题把李聿直接给砸晕了，他示弱，“各位大人行行好，咱们慢慢问。”
“上个月听同莲说你们在路过巴陵郡的时候遇刺了，不知可有人伤亡？”
袁庭冷不丁突然提起这一遭，李聿还没来得说什么呢，赵清珵猛地抬高了声音：“遇刺？”他下意识看向了李聿，见坐在对面人的眼中满是心虚，他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呵，赵清珵面上浮现出一阵冷笑。
他的心思收的快，除了李聿在场没有任何一个人注意到了他眼底的冷意，袁庭还在继续追问巴陵郡遇刺的前因后果，李聿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巴陵郡的那场刺杀案其实不算什么，不过是巴陵郡的封王心怀不轨，意图给来访的官员一个下马威，打听好了禁军要在后面几天才到，在路上埋伏了一批刺客，那日也是巧了，李聿独自一人陪同赵梦等人入巴陵郡，几十个刺客对于李聿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后背受了几道刀伤也不碍事，李聿便瞒着赵清珵了。
这事都过去快一个月了，没想到这个时候被袁庭这老头子捅了出来，李聿在心里想骂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