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怎么见?”
赵梦冷哼一声,意味深长:“咱们这位太子殿下可是不久前才放出宫来的啊。”
安晋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死在了现在,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做了赵昀的替罪羊。
可这替罪羊能不能做成,还得看宫里头那位认不认才行。
这事啊,没这么容易。
六部糊弄过去顶多解一个燃眉之急,李蓉若是想要抓着赵昀不放,就算再死一个安晋也没用。
赵清珵和李聿赶到正厅的时候赵梦两人的气性已经过去了,只是脸上的神色依旧不怎么好看,之前废了那么多功夫,赵昀没有扳倒就算了,还不明不白死了一个安晋。
这口气咽不下去。
“谁说这次就能把赵昀扳倒了?”赵清珵听了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倒是淡定,“赵昀也没有你们想的那样没用,其实换个思路来想,安晋的死,或许已经是赵昀手上最大的底牌?倘若赵昀都折进去一个安晋了,这事还解决不了,到那个时候,赵昀才是真的穷途末路。”
“是啊!”听着这话,赵梦恍然大悟,他见于勐还闷闷不乐,拉着他的手说道:“华章,既然户部尚书不让你继续揪着工部的乱账,那你就
顺坡下驴别管了嘛。”
“我不管?我废这么多功夫,什么名堂都没查出来,不管了?”于勐气的面色通红,一把甩开赵梦的手。
“哎你这人,在户部受了气,转头冲我撒什么气。”
“我是觉着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两个人从岭南一路过来,彼此性情了解默契,吵起架来也最知道怎么戳对方肺管子,你一言我一句,硬生生吵得面红耳赤。
赵清珵和李聿看够了热闹,李聿咳了一声,“行了啊,在侯爷跟前,越说越没谱了。”
“哼,我看你是如今进了御史台,越来越有望都那些老头子息事宁人的样子了!”
赵梦听了这话也哼的一声,“胡搅蛮缠,我懒得理你!”
“同莲,”赵清珵喊了一声,“方才你与华章说,让你顺坡下驴别管这笔烂账,从何说起?”
赵清珵恰逢其时地将话题又给拉了回来,免得这两人吵到最后连正事都给忘了。
“其实工部账目查到如今,能查的已经全部都明晰了,剩下的再怎么查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不单单是工部那边会瞒账的问题了,最根本的,是户部不可能让华章继续往下查了。”
“今日朝堂之
上工部将事情全都推到了已死的安晋头上,户部如此痛快的点头,为什么?不过是因为户部尚书和工部尚书早就达成了统一意见,华章这事办的是漂亮,他也的确得了户部尚书的赏识,福祸相依,可若是再进一步,”赵梦意味深长地看了于勐一眼,“华章,你的顶头上司可就未必会继续赏识你了。”
比起耿直一根筋的于勐,赵梦显然更适合官场。
从前他在东宫便从来没得罪过人,如今进了需要弹劾百官的御史台,他依旧能够审时度势,这很厉害。
赵清珵赞许地看了赵梦一眼。
水至清则无鱼,天底下就没有非黑即白的东西,做官如做人,看得清局势,能够知进退,才能走得高、走得远。
眼下,就到了于勐该退的时候。
“这两个月你出尽了风头,工部户部两边都认识了你这个人,崭露锋芒是好事,但锋芒过盛便会惹人记恨,华章,你的路不止于此,看远点。”
于勐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但他就是恨,白搭了一条人命,却什么结果都没有。
赵清珵的神情淡然,就听他温声道:“谁说的,没有任何结果?”
“安晋的死,就是
他们暴露出来最大的一个弱点。”
白日高照,满院子的雪都泛着莹光。
棠伯穿过影壁,从游廊上匆匆而来。
走进厅堂,在李聿跟前小声私语。
听完棠伯的话,李聿眉头一挑,他翘着二郎腿,朝于勐和赵梦挥了挥手,“讲故事的人回来了。”
两人一头雾水地看向赵清珵。
赵清珵同样不明所以,李聿凑近了,伸手挡住了嘴型,故作神秘。
“当真?”赵清珵眼底闪过惊讶,在看到李聿点头后,他轻笑了出来,“让棠伯将他们直接带过来吧,正好同莲和华章都在,一块听听。”
石斛和赵沐霖走进来的时候于勐两人愣是没认出来,他们就眼睁睁看着对面坐下来的两人满身泥浆,喝了两大碗茶,一摸脸,满手的土,落魄狼狈。
“这一趟可真是累死老子!在山里头昼伏夜出,白日里要躲着禁军和锦衣卫,夜里头翻山越岭,从山头翻到行宫里面去,都快成山里的野人了!”
直到听到其中一人说话,于勐才反应过来,他一脸震惊:“麟王,您怎么……”
成这副模样了。
赵沐霖指着李聿,“你这臭小子,还笑!”
李聿收了笑,起身
,朝赵沐霖鞠了一躬,“此趟有劳了。”
“这还差不多。”赵沐霖闻了闻身上的味道,泛着馊味,他故意连身衣服都不换就赶到这里来见人,就是为了故意折磨赵清珵和李聿这两个穿一条裤子放屁的人。
“我和你们说,这一趟还真是稀奇。”赵沐霖故意卖了个关子,“你们猜三清阁坍塌那天晚上,查来查去,谁最可疑吗?”
众人摇头。
赵沐霖指着石斛,“小石头你说。”
石斛起身,“工部侍郎安晋。”
赵梦、于勐:……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呆愣住了。
“你们怎么没有半点好奇,为什么坍塌的三清阁会扯上工部侍郎?”赵沐霖有点失落,惊天秘密没有人理会,寂寞如雪。
李聿非常捧场的哇哦了一声,然后很平静地说道:“很抱歉,你说的那个工部侍郎安晋,已经死了。”
“前天,在家中上吊,刑部都已经结案了。”
这下轮到赵沐霖震惊了,他张着嘴边,好半天过去,听他‘操’了一声,“老子累死累活在锡山里头当野人,结果这个龟孙子死了?”
“事情还没查到他头上去,他怎么就畏罪自杀了?”赵沐霖骂了句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