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妾的一番话哄的周小敬不知南北。
“大人,外头好冷呐,你走了奴家心里都凉了。”小妾抓着周小敬的手往心口摸去,娇滴滴的,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
屋子里头原本被拉起来的帐子又被放了下来。
红烛摇曳。
外头风声凄厉,城门口霍焦骑在马上,不耐烦地问道:“城门怎么还不开?布政使呢?让他出来!”
“回大帅话,下官……下官已经差人去请周大人了。”
“这都过去一刻钟的功夫了,周小敬就算是爬也该爬过来了,他故意躲在府里头不肯开城门,难不成是故意晾着我不成?”
话音落下,霍焦面色一沉,他勒紧缰绳,一声大吼:“既然周小敬不肯开城门,来人,给我把城门撞开!”
已经关上的城门自然是撞不开的。
霍焦此举不过是想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夜撞城门,还有什么比这件事上报到望都来的轰动的。
一阵闷哼声响起,守城的将士见霍焦当真敢带人撞城门,吓得面色大变,连连惊呼道:“快去把周大人给请过来啊!再不来就要出事了!”
“对了,还有谈大人,一并请过来!”
守城小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恨不得立刻将两尊大佛请过来,然后尿遁逃走。
只可惜,周小敬迟迟没有出现,去请谈载的人倒是回来,那人在守城小官边上耳语几句,就见小官的脸色越来越青白。
到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喃喃道:“这
怎么可以,这怎么可以……这要是被知道了,是要砍头的大罪啊!”
“谈大人说了,格格鲁尔上下一心,让你什么也别怕啊。”
哐当,大锁被人拆掉了。
伸手不见五指的厅内点燃了火把,阴冷的穿堂风呼呼刮过,躺在地上大睡的方答被袁木踹醒了。
“老方,起来了,他们把我们放出去了。”
“他奶奶的,关了我们两天,终于舍得开门了?”方答从地上爬起来,扭了扭脖子,他和袁木带着手底下的几个小兵正准备走出都司,拿出一道银光闪过。
方答眼疾手快,大喊了一声‘小心’!
可他到底反应慢了一步,他的膝盖骨被人狠狠用棍子砸了一下,方答闷哼一声就朝地上猛的砸了下去。
袁木也如此,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几个扑上来的男子用麻袋扣住了头。
尽管袁木和方答武艺高超,双拳难敌四手,在毫无防备的时候被七八个扑上来的成年男子一把抱头,根本就挣脱不开。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们!”
“我乃密西总兵,四品武将,你们……你们格格鲁尔的官员,怎敢如此嚣张!”袁木在挣扎中高喊。
方答头套麻袋,破口大骂:“老袁,你和他们讲什么道理,我们密西大营的人在格格鲁尔,恐怕连条狗都比不上!”
“住嘴。”
从人群中走出来的谈载踹了一脚麻袋中的方答,他扫了一眼火光冲天的院子,冷声道:“方答和袁木意图
在都司生事,今本官秉公处置,去,将画押的状纸拿过来。”
“呸,谈载你个狗官,想让我们签字画押认下这宗罪,老子不干!”
“今日老子点背,中了你的阴招,我话放在这里了,老子就一个脑袋,有本事你就砍了老子的头,拿走这条命!”
方答在地上打滚,想从麻袋中挣脱出来。
“方将军,本官要你的命做什么。”谈载带着笑意,“您大闯都司,将我这都指挥使司闹得鸡犬不宁,今日本官不过是要您认下这一纸状书,多简单的一件事呐。”
谈载算盘打的好。
祖大寿扣人的时候他不在,如今放不放人早已于事无补了。
再加上霍焦就在城门之下,这事善了不了。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事情全都推倒密西军部的头上。
今日霍焦夜撞城门,必定瞒不过望都,周小敬作为布政使势必要回望都述职,届时带着方答签了字画了押的这一纸状书,过错全在密西军部,是方答和袁木大闹都司在前,霍焦带人夜闯城门在后,格格鲁尔落了个清清白白干干净净。
反正出了格格鲁尔,这些事周小敬都能替他处理干净。
再不济,还有一个巡抚屈闻。
那可是能够直通君意的巡抚大臣,地方究竟如何,太平或者混乱,不都是巡抚一句话的事。
谈载胸有成竹,丝毫不为此事担忧。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着属下:“一刻钟后我要看到方答签字画押后的状纸。”
他
要去见霍焦,这一纸状纸要能在手,他可就有底气多了。
“谈大人来了!”
姗姗来迟的谈载总算让守城门的官员松了口气。
“去将霍大帅请到都司去。”
赵清珵和李聿为了隐藏身份,穿着盔甲隐匿在霍焦带过来的小兵中。
“霍大帅,许久未见,今日见您,意气依旧啊!”谈载乐呵呵地朝霍焦拱了拱手,以示行礼。
霍焦冷着脸没有搭理谈载,他朝谈载身后看了一眼,问道:“我那两名总兵呢?”
“大帅是问方答将军与袁木将军吗?”谈载明知故问。
霍焦没有吭声,通身都充斥着冷漠与厌恶。
“这个嘛,”谈载拖着语调,“还请霍大帅与本官都司走一趟吧。”
谈载不肯明说,硬是要将人全带去都司。
霍焦应允,他倒是要看看谈载葫芦里头究竟在卖什么药,他手一挥,示意所有人都跟上去。
人群中的赵清珵和李聿对视一眼,也暗暗混入了队伍中。
都司内灯火通明,谈载本以为等他带着霍焦过去的时候,手底下的人应当已经办妥了吩咐的事情,但他低看了方答的魁梧。
等一种人赶至都司,就见到地上倒了一排人,而方答呢头上破了个大洞,鲜血止不住地流着,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半分皱眉,黑着脸骂骂咧咧,手中握着一根长棍,仿佛谁敢靠近他一步他就要跳起来暴揍来人。
“大帅!”
“大帅来了!”
跟在方答和袁木身后的几个小
将士在看到霍焦之后宛若有了主心骨,喋喋高呼,一个比一个喊得大声。
方答顺着声音看去,在看到霍焦来之后,他一把丢掉了手中的长棍,大步走了过去,单膝跪地,“卑职见过大帅。”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叫你来格格鲁尔领军饷,不是让你来打仗的,难道格格鲁尔还混进了咱们北周的白眼狼不成?”
“霍大帅此言……”谈载听后脸色立马大变。
“谈大人,”霍焦不咸不淡地说道:“本大帅训诫下属,还望大人不要插嘴。”
“大帅,这狗贼想要威逼我们画押认罪!”
“我与袁木不从,狗官差点让人打死我们!”
这话方答便有些刻意了,谈载胆子再大,也不敢擅自处死朝廷命官,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还请大帅替卑职做主!我等密西军部的将士,岂能让此等狗官随意拿捏!”袁木比方答沉得住气,此刻霍焦出现在都司,便已经亮出了霍焦的立场。
闹也闹过了,剩下的他和方答也做不了什么。
一切只看霍焦。
事情走到了这一步。
谈载只觉得头皮发麻,绝对不能闹到望都去,这是谈载派人去请周小敬时带的话。
格格鲁尔官场中的事在格格鲁尔解决就是了,如今谈载手上没有方答签字画押的状纸,去了望都哪里有什么话好说。
谈载的心腹亲自去请的周小敬,路上只说了一句话:“周大人,我家大人的意思,让您讲过这些事全都压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