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母心疼的追到屋门口,眼瞅着阮芳菲被下人拖走,转身看着阮阁老:“老爷,芳菲不愿意回去,要不还是……”
“母亲难道希望表姐落个不孝的名声吗?”阮灵儿问道:“这可是会影响女子婚嫁大事的!”
“可是……芳菲不愿回去……”阮母犹豫不决:“而且……五皇子不是说心悦芳菲,会娶芳菲吗?”
她来了主意,询问的看着阮阁老:“不如就先叫芳菲留在府里,待定下婚期,再送回本家待嫁?”
“五皇子妃?”阮阁老气笑了:“夫人是在与我说笑吗?方才摄政王的话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母亲,就表姐的身世,别说是为正妃,便是侧妃、妾室都是够不着的,只能做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鬟。”
事已至此,阮灵儿倒也不怕把话说的更明白些:“通房卑贱,自己上不了族谱,连生下的孩子都只能记在她人名下。”
“这……”阮母果然沉默了。
阮灵儿知道阮母心软,无声叹了口气,走过去安抚的握住阮母的手:“母亲,您到底是看着表姐长大的,难道您就愿意表姐后半辈子过那样受人欺凌的日子吗?”
“那怎么能行,芳菲是在阮府娇养着长大的,如何能受那样的委屈?”阮母心疼芳菲,却也知道轻重。
女子婚嫁是一生的大事,通房比妾室还不如。若是得宠的,还能有几分脸面。
若是不得宠,主人家随意发卖了还算好去的。若是在遇到刻薄些的主子,沦为家中款待客人的妓/子,只怕寻死都是种解脱。
“我知道母亲疼爱表姐,正因为如此,表姐糊涂,母亲才更要为表姐打算。”
阮灵儿趁热打铁:“与其将来看着表姐走上绝路,倒不如现在快刀斩乱麻,将表姐送回家去,过几年由姑父为表姐在那边寻一门正经人家,八抬大轿做个正头夫人。”
阮母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夫人放心,芳菲到底是在我们跟前长大的孩子,我必定不会亏待了她。”
阮阁老连忙补充道:“从小伺候她的两个婢女,都会叫跟着她回去伺候。也会修书一封叮嘱姐夫,断不会叫芳菲在家里受委屈的。”
听到这话,阮母脸上才有了些笑影:“还是老爷想得周到。”
她偏头看向阮灵儿,这才想到方才对灵儿有些疏忽了,连忙又问道:“灵儿你方才没伤着吧?娘亲并非不关心你,只是你表姐她无依无靠……”
“表姐回到自己家里,有亲生父亲照拂,以后便不再是无依无靠了。”阮灵儿没有接阮母的关切:“母亲,若没有旁的事,我就回去了。”
阮母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阮阁老摆摆手:“你去吧。”
待阮灵儿离开,他才来到阮母面前:“夫人,芳菲是你看着长大的,你心疼她,我能理解。可灵儿才是咱们的女儿,你也该多心疼心疼灵儿才是!”
阮母没有说话,在她看来,灵儿有他们父母疼爱,芳菲却生母早逝,孤苦一人,明明芳菲才是最可怜的那个。
何况芳菲还救过她……
…………
嘉禧居,红袖小心的问道:“小姐,奴婢还用去请嬷嬷过来吗?”
阮灵儿抿了抿唇角:“请吧。”
有些事情,还是要弄清楚为好,免得被打个措手不及。
更何况……她总觉得阮芳菲这个狗皮膏药,不是这么轻易就能从阮家撕下来的。
苏嬷嬷是阮父的奶娘,在府中有几分脸面,又管着人,她来查这件事最合适不过了!
红袖点了点头,施礼转身朝院子外面走去,行至一半,又掉头回来担忧的看着她:“小姐,老爷真的能把表小姐送走吗?”
“不知道。”阮灵儿无声叹了口气:“希望能够顺利吧。”
红袖咬着唇瓣,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小姐别难过,夫人还是最爱小姐的。现在只是被表小姐蛊/惑了才会如此,将来送走了表小姐,夫人还是会对小姐好的。”
阮灵儿僵硬的扯了下嘴角:“嗯,你去吧。”
红袖看出自家小姐心情还是不好,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抚小姐的心情,只能乖顺的去请人了。
与此同时,阮芳菲恼恨的将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砸烂了摔碎了,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都是阮灵儿那小贱/人!
若非她多事,怎么就能闹成这个地步?怎么就闹得舅舅非赶她走不可了!
舅舅也是个没良心的!
她在阮家这么多年,对舅舅恭敬孝顺,如今不过是犯了个小错,就要赶她走!
明知道她那个县令爹不疼她,还偏要送她回家,这就是想让她死!
“小姐……”贴身丫鬟小云走进房间,看着一地狼藉,大气都不敢喘的来到阮芳菲面前:“小姐,正屋那边的消息打探到了……”
“如何?”阮芳菲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将人生生拖到自己面前:“舅母可劝动舅舅了?”
小云吓得身体一颤,眼圈都红了:“没……没有……”
“什么?!”阮芳菲眼尾猩红,目光怨毒:“舅舅还是要赶我走?舅母没能劝动舅舅?”
小云磕磕巴巴的应声:“是……”
话音落下,又赶紧补救:“但是……但是老爷说,伺候小姐的奴婢都叫跟着小姐回去,也会修书给县令大人,不会叫小姐受委屈的……”
‘啪!’阮芳菲狠狠一耳光,将小云脸都抽歪了,还觉着不解气,抬脚将人踹翻在地:“屁话!都是些屁话!”
赶她回家去,就已经是极大的委屈了!还绝不叫她受委屈?
舅母也是个废物!自己丈夫都管不住!
一群废物!
小云摔在碎瓷片上,胳膊手掌全都划破了,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却半个字也不敢说。只能忍着疼爬起来,将受伤的手藏在背后:“小姐息怒!”
息怒?
她怎么能息怒!
阮芳菲恨得牙根直痒,目光触及到地上的血迹,嘴角溢出一丝笑意:“小云,你可是受伤了?”
“没!没有!奴婢没受伤!”小云条件反射的连忙反驳。
“你们出去吧。”阮芳菲对旁边的奴婢吩咐道。
听到这话,小云瞳孔一缩,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小姐,别……奴婢……奴婢不敢了!”